第一百五十章作对
作者:
余人 更新:2021-02-06 07:27 字数:3507
恩科的事情很快在寨里传来,喜忧参半。
喜的自然是叶无尽获取一次夺得功名的机会,忧的是叶无尽的离别。本以为叶无尽会在龙虎寨呆上很长的时间,但谁也没有想到,叶无尽才回来两天,结果很快就要上路赴考了。
“无尽哥哥,你又要去参加科举了?”
“无尽哥哥,你怎么又要去了呀?”
“无尽哥哥,我们都不想你走!”
……
那帮孩童听到消息之后,围向了叶无尽,眼睛满是不舍之色。
不说这些对叶无尽极是崇拜的孩童,染布坊和织布坊这些人同样不舍,他们才刚刚找到主力骨,重燃了对作坊未来的憧憬,结果叶无尽却又马上得离开。
“散了,散了,你们瞎闹什么,这是大好事!”
老族长板着脸轰走这些围过来的孩童,有些不满地说道。
虽然很多人不舍,但对叶无尽而言,确实算是一件大喜事。那些老人显然更明事理,知道叶无尽这个小三元能保送,下次回来时极可能就是举人老爷,眼睛中的敬畏显得更浓了。
举人是什么,那是到吏部报道,就能分配到官职,从此成为人上之人。而如今叶无尽才多少岁,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那不到三十岁就能当县大爷了。
鹿肉已经出锅,飘着香喷喷的肉香,还渗着一股香草味。
狗四为了酒楼厨子的梦想,这时也是极用心煮这鹿肉,不仅用了秘方,还添加了很多配料。这时他将那腿肉和鹿心装到一个大碗中,这才给大家分肉。
现在木桌已经足够,连小孩子都有位置,大家盛到肉粥就可以坐在桌上夹着鹿肉吃。其实鹿肉平均并不多,但是粥却是管够,用鹿肉送粥还是挺让人心满意足的,特别是今天的肉格外的香。
阿文帮着大病初愈的老母盛粥,而他老母将一块好肉夹到他碗中。
矮子七扶着一个有眼疾的妇人到桌前坐下,跟她介绍了旁边坐着的人。
大眼婶带着她五个小孩坐在一起,目光温和地照顾着吃得狼吞虎咽的小儿子。
必须高中!
叶无尽看着一张张被夕阳烤红的脸蛋,心里也是暗暗地下决心。
这是一个士农工商的时代,若想发展商业,那就虽然一个官身保驾护航。不然染坊的生意就算做到全国第一,也仅是徒作嫁衣,肯定会给那些权贵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叶无尽虽然是晚辈,但无论是他为寨子做的贡献,还是如今秀才的身份,都足可以跟着长辈做一桌,甚至完全有资格取代老族长的首座。不过他更喜欢坐在老族长旁边,并没有端什么架子。
“来!恩科将开,咱这些老家伙提前祝无尽高中!”
老族长端起酒碗,其他人也是纷纷举酒碗附和,大概是对叶无尽多了一份敬畏,这时吃相都收敛了不少。
很多人对恩科和乡试都不算太了解,毕竟这种事对龙虎寨大遥远了。老族长这时显现出他的见识,将恩科和乡试的事一一跟大家说起,而大家也是听得很入神。
叶无尽的筷子伸向放在他面前的那碗肥美的鹿肉,夹起一块,咬上一口,发现这狗四还真是厨子的好苗子。这肉肥而不腻,特别添加了不知什么配料,有一股淡淡的雅香。
“族长,错了,考场是提供饭菜,但并不好吃!”
叶无尽吃着肉,含糊地对他这个小错误进行纠正。
“真给你们提供饭菜?”
“那他们收不收银两?”
“都有什么,菜有没有肉?”
……
几个老头的兴趣很浓,伸长脖子询问道。
“肯定得免费啊!就炊饼加两样小菜,菜有肉,但……真不好吃!”叶无尽努力地回忆,然后发现那里面考场的菜确实不能点赞。
“炊饼和有肉的菜还不好?你这可是吃朝廷的饭菜,以前我听那个朱童生考县试,都是自己带的饭菜呢!”一个老人瞪起眼睛,颇为羡慕地说道。
“朱童生能跟无尽比吗?无尽是考举人,是要当官的!不过这饭菜已经很好了,怎么会不好吃呢?”另一个老人先是不屑地反驳,然后又是微微不解地说道。
“他的嘴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族长一针见血。
大家望着今天做得精致的鹿肉,又望着吃得斯文的叶无尽,深以为然地点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并不是那考场提供的饭菜不好,而是这人的嘴叨,似乎只有龙肉才合他的胃。
染布坊的危机看到曙光,如今恩科又将至,染坊的骨干们很是兴奋。
“来!我教你们玩划拳!”
叶无尽走向那个酒桌,阿武急忙给他让出了位置。
或许是物质缺乏的原因,所以这个时代的娱乐都很少,而叶无尽打算将划拳这种好玩的东西教给他们。先找叶二虎进行演练,又是实操了一回,旁边的人很快就看懂了。
“哥俩好呀!”
“六六顺呀!”
“全来到呀!”
……
没多会,晒谷场的划拳声响起,以致有人误以为是谁在打架。而这种划拳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热捧,声音一直响到了掌灯时分,最终才不舍地离去。
陈府,正沐浴在阳光之中。
赵管家带着两名家丁从里面走出来,在门前晒太阳的门房忙是跟他打招呼,而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向着村头而去,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问了一件事。
“都第四天了,还没来?”
赵管家听到叶无尽并没有来,眉头微微蹙起,心里低咕道。倒不是真希望那人过来,事实上他还得找理由再拖上几天,但是那人没有如约而至,却让他心里涌起一份不好的预感。
自从那人来府里贩卖猎物,他就觉得这人是个人才,后面的事也证明了他的眼光。不仅创办了染坊,而且还考取了小三元,成为整个宁州府最有前途的年轻人。
现在的反常,让他不由得心生不宁,担心事情有变。
“不来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有能翻起什么浪?”
赵管家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大步地向着村口边上的那个仓库走去。
如今是棉花收成的季节,同时也是他创收的好日子。作为陈府的管家油水并不少,这收蚕丝和棉花都经由他的手,相对而言,他其实更喜欢收棉花。
收蚕丝的时候,他要下去一个个村子跑,往往需要忙上大半天才能完成。但是收棉花就不同了,有专门的棉花贩子会直接将棉花送过来,他轻轻松松就能够吃回扣。
“陈六子呢?怎么还不来!”
赵管家走到仓库前,往着里面望去,里面空荡荡,不由得冲着迎出来的一名家丁质问道。这陈六子是最大的棉花贩子,并不是陈村人,因为姓陈所以硬攀了一点亲。
只是如今已经到了约好送货的时点,却是不见人,让他心生不满。
“禀告赵管家,刚才有人从外面回来,说看到陈六子押着棉花出了青叶镇,应该很快就到了!”那名家丁拱着手,满是谄笑地解释道。
哼!
赵管家冷哼一声,其实他并不喜欢这陈六子。这人口才相当了得,实属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去年暗地联合其他两镇的棉花贩子向自己这边压价,让到他的回扣跟着缩了水。
今天故意先让他送过来,就是要将他的货先压下去。若是他不肯接受自己的价格,那就直接将他晾起来,或许直接杀鸡给猴看,看他还敢不敢背后搞小动作。
“赵管家,请用茶!”
他在椅子上坐下,一名家丁忙将茶送了来。
“陈六子怎么还没到!萧三,你去看看!”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赵管家望着前面仍然没有马车过来,不由得冲着一名家丁吩咐道。
那名叫萧三的家丁骑马而去,但很快就跑了回来。
“陈六子过来了?”赵管家看着他这么快回来,猜测他是前面恰好跟陈六子遇上了。
“没!”萧三急忙摇头否认。
“没见到人,你回来做什么?”赵管家当即沉下脸。
“我见到人了,但陈六子回去了!”萧三急忙解释。
“他不想卖棉花了?”赵管家冷笑一声,心里决定用他来杀鸡儆猴。
“他……他的棉花已经卖了,他是空车回去的!”萧三犹犹豫豫,将实情说了出来。
“卖了?卖给谁了?”赵管家懵住了。
“陈六子没有说,但我看到有人往龙虎寨送棉花!”萧三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
赵管家猛地站了起来,眼睛往着龙虎寨的方向望去,脑子嗡嗡作响。上次龙虎寨抢蚕丝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要抢棉花,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又要跟陈府作对吗?
“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管家吩咐一声,心里涌起一份强烈的不安。这龙虎寨如今明明就快要毁于一旦,怎么还要跟他抢棉花,虽然觉得事情很是荒唐,但是他隐隐觉得可能有了变故。
很快,消息传了回来,龙虎寨真的是在收棉花,而且收购价格竟然要高出三成,一些棉花贩子正将棉花往他们那里送。
赵管家回到府中,匆匆向着道房而去,他要禀告这一个重要的消息。只是才要走到道房门口,却看到三老爷迎面而来,他只好停下来向这位三老爷打了招呼。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三老爷睥了一眼,冲着他问道。
赵管家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虽然这三老爷没有什么能力,但总归是这个府里的主人之一。
“此言属实?”三老爷听了之后,脸上当即阴沉下来。
“千真万确!”赵管家点头,这事很是蹊跷。
“他不是高出三成吗?去!将我们的棉花卖一百担给他,看他怎么死!”三老爷灵机一动,当即吩咐道。
“这要不要跟老爷说一声!”赵管家顿时暗感头疼,这事可不是这样办的啊!
“怎么,我的话不顶用!”三老爷板起脸来。
“我这就去办!”赵管家低下头,只好答应。
……
龙虎寨,一片热闹。
棉花一捆捆地卸在晒谷场中,而大家又将这些棉布搬到了仓库和老族长家中。虽然对采购这么多棉花心存疑惑,但得知是叶无尽的主意,大家都很是积极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