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作者:
长沟落月 更新:2021-02-04 07:44 字数:4363
相爷的这意思,分明是想要和小蝶姑娘独处,让他往后晚间再不必住在他那里,若无事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李惟元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了。而谨言则是垂手站在那里没有跟过去,待李惟元走远了,他这才出了府门,问明白了那处院子的位子,自行慢慢的走了过去。
李惟元一开始还神色如常,脚下也极沉稳,可到后来他的脚步却是渐渐的快了起来。
等到了院门口,看着两扇紧闭的绿漆院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才伸手去推。
不过等进了院门之后,他的脚步却又慢了下来。
但凡只要想到她此刻就好端端的在屋内等着他回来,他便觉得心中充盈,且又激动,甚至连一双手都轻颤了起来。
等上了台阶,站在屋门口,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力的压下了心里的那股子激动,转而面上又换上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伸手掀开了厚重的门帘。
但屋内静悄悄的,并无一人。
李惟元的一颗心瞬间就冷透了下来。过后他却又开始气恼,又夹杂着几丝隐隐的不安。
她又不见了!她这是又去了哪里?上次那样一离开就是七年,这次她又想要怎么样?
李惟元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就疾步往外走。不过才刚走得几步,却一眼看到院门口有个人正走了进来。
淡紫色的夹袄,丁香色的长裙,双目明净,清秀绝俗,晨间盈盈初开的一朵紫丁香一般。
李惟元停下了脚步。
林菀这时也看到了李惟元,微怔了一下,便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没想到李惟元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先前小扇说英国公府还请了戏班子晚间唱戏,说李惟元便是回来那也是要二更之后,但现下......
林菀看了看还有些亮的天色,然后回过神来,对李惟元行了个礼,轻声的开口说着:“相爷,您回来了?”
总归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所以这声相爷她叫的很有些不自在。
李惟元却是不答,依然铁青着一张脸问道:“你刚刚去了哪里?”
语气里是有愤怒的,林菀听得出来。
她就伸手举了举手里的食盒,低头回道:“我刚去厨房提了晚膳回来。”
想了想,又问着:“相爷可用过晚膳了?”
李惟元不答,只是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那架朱漆食盒,随后转过身去,声色冷漠的回道:“用过了。”
但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心中却是舒了一口气,面上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情也有些放松了。
原来她不是离开,只是去取晚膳而已。
他抬脚径直的进了屋。林菀随后也跟了进去。
李惟元这时已经坐到了书案后的圈椅中,拿了案上的一本书在看。见林菀也跟了进来,却又不说话,只是垂着头站在那里,他心中想着她以往可是再挨不得饿的人,但这当会她还没有用晚膳,只怕早就是腹中饿的狠了,于是他就眼望着手里的书,却声色平淡的开口:“你先去用了晚膳再过来。”
因着心中有事,所以午膳林菀也没有用多少,这当会她也实在是饿的狠了,又见李惟元这样说,她便行了礼,低眉敛目的说道:“多谢相爷。”
李惟元听她叫他相爷,他便觉得心中甚是不自在。不过张了张口,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而林菀这时已经拿了先前放在地上的食盒,转身掀开帘子要出去。
自然是要去旁边的厢房里用饭的。上午的时候小扇已经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西厢房的一间简洁干净的小屋子里。
但这时她又忽然听到李惟元的声音响起:“谁让你去外面了?就在屋子里面用膳。”
林菀放在帘子上的手一顿。
以往她是经常和李惟元一起吃饭的,但是现在......
“相爷的好意奴婢心灵了,但这样于规矩不合。还请相爷让奴婢去厢房用膳。”
在这屋子里吃饭,她还吃得下吗?
听她这样一口一个相爷,又一口一个奴婢的,李惟元只觉得心中忽然就恼怒了起来。
原是不晓得该如何和她相处,心中也对她气恨的,所以这才给她安了个新身份,让她在这府中做了个丫鬟。但不成想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反抗,还这样自称自己为奴婢,称他为相爷。他心里何曾想过要她这样?
李惟元就发现,原是想要惩罚她的,但到最后,惩罚来惩罚去的,她倒是安之若素,反倒是他自己心中百般千般的不自在。
“要你来同说我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事?”李惟元忽然就有些置气,语气也不大好,“我让你怎样你就该怎样。”
这样的李惟元真的有些像个孩子,林菀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回了一声:“是。”
于是她便转身回来,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坐在明间的桌旁开始吃饭。
特意的背对着李惟元,所以李惟元倒是能肆无忌惮的看她。
她算不得高挑,娇小玲珑的身材,腰间水碧色的衣带,纤腰一束,似这般背后看来,娇怯怯的,弱不禁风一般。
李惟元就在心里想着,想必这就是她本来的面貌吧?
而在他的眼中,她无论什么样,那自然都是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美的。
趁着林菀还在吃饭的功夫,他简直有些贪恋的一直看她,恨不能就这样将她的一切都镌刻到自己的骨子里去。
但林菀虽然背对着他,可她这一顿饭依然吃的极不自在。
她匆匆的吃完了一碗饭,然后就起身收拾了碗筷,随后想了想,就走过来问李惟元:“请问相爷有没有什么吩咐?”
李惟元这一刻真的是极其的恼恨她,也恼恨自己。
他原意只想要林菀先来同他说明一切,说一说她为什么过了七年才回来,又为什么看到他就跑,宁愿做淳于祈的表妹也不认他,那他自然会对她前事不咎。再不济,哪怕这些缘由她都不愿意同他说清,只要她过来叫他一声哥哥,那他也不会再计较那些前事,但为什么她就宁愿这样真的以丫鬟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也不愿意认他?
但听着她这样口口声声的叫他相爷,又自称奴婢,李惟元只觉心中极其的不自在。
他就伸手将手里的书抛到了书案上,冷声的吩咐着:“去给我泡杯茶来。”
林菀应了一声是,下去顿水泡茶去了。
去了头汤的瓜片茶,她倒还记得自己喝茶的喜好。
李惟元心中气恨顿消,随即又拿了案上的书看。
不得他发话,林菀自然不敢随便下去,只能一直站在旁边。
中间李惟元几次想开口叫她坐下,但又怕她心中生疑,便硬生生的又将话咽了回去。
但到底还是心疼她这样一直站着会累,所以他看了一会儿书便放下了,只淡淡的说道:“安寝吧。”
林菀听了,便去打水来给他洗漱。随后又铺好了床,就要转身下去。
但她转身不过才刚走得两步,就听李惟元在问她:“你要去哪里?”
林菀回过身来,低着头,恭敬的答道:“奴婢不敢吵着相爷安歇,这便回房去了。若相爷有事使唤,您就叫一声,奴婢在厢房里也听得见的,立时就来。”
她是晓得李惟元晚间睡觉的时候不喜有人在旁边服侍的。而且她都这样提心吊胆,也累了这么一日了,现下也该下去歇一歇了吧?
李惟元正坐在床沿上,一面慢慢的伸手解着自己石青色银丝竹叶暗纹的锦袍,一面目光暗沉的望着她,缓缓的说道:“谁准你下去的?过来。”
☆、第121章 继续同屋
林菀心中震惊, 抬头看他。
李惟元还在慢慢的解着锦袍上的衣带,正面无表情的说着:“既然是贴身丫鬟,自然是要随时随侍在我身边。往后夜间你就在这屋里睡。”
若不是这几日经常听李府里的下人说李惟元不近女色,从没有一个丫鬟敢近李惟元的身,林菀简直就要怀疑他这到底是什么用心。
她看着李惟元, 李惟元却有些不敢看她了,装着要解衣带的模样, 微垂了眼。
林菀就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的回道:“那奴婢去抱了铺盖过来。”
说着,转身出去了。
李惟元抬头, 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林菀进了西厢房,他便忙起身将放在房中另一侧的一张木榻搬到窗下安放好, 又在香炉里点了一块安息香,然后才坐到了床沿上去, 抬头看窗外, 就见林菀正怀里抱了一副铺盖过来。
李惟元忙收回了目光。
林菀抱着铺盖进了屋, 然后就径直的往西次间走。
西次间是有个临窗木炕的, 以前她在李惟元这里玩的累了,困了,没少在这个木炕上睡过。
但还没等她将手里的铺盖放到炕上去,就听到李惟元的声音在背后凉凉的响起:“谁准你去西次间睡了?若晚上我有事唤你,你隔的那么远能听到?到这里来睡。”
林菀抱着铺盖的手猛然收紧。
她咬牙想道,这三间屋子原就不算大, 中间又没有隔断,即便李惟元睡在东次间,她睡在西次间,但只要他唤上一声,她必然是能听到的。做什么还要她到东次间去睡?难不成要她过去和他睡一张床不成?
心中有了些许恼意,她就咬牙回道:“回相爷,奴婢的一双耳朵还算好使,但凡您叫一声,奴婢必然能听到,肯定不会耽误了您的事。”
李惟元一双长眉微挑。
她倒是恼了?不过她这个样子他看着比她逆来顺受,安之若素的好。于是他的声音就渐渐的平和了下来,还隐约带了一分笑意:“让你过来睡你就过来睡,我说的话你还不听不成?”
林菀真真是要气死了。可是有什么法子?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相爷,而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他说的话她敢不听么?
于是她也只好垂了眼,闷声的回道:“奴婢不敢。”
又转身走到了东次间来,打算就将铺盖铺在地上将就睡一晚就得了。
但又被李惟元给开口阻止了:“那边有张木榻,你睡那里。”
虽然已经打过春,但天气依然冷,即便是地上铺了棉被,可这样睡只怕依然会冷。
林菀就转头望了过去,就见临窗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张木榻在那里。且这张木榻一头都快要和床相接了。
她明明记得这张木榻先前不摆在这里的啊,怎么现下却在这里?
她心中有疑问,但也没问,只是沉默不语的走过去将手里的棉被铺到了木榻上。
奴仆用的棉被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蓝底印白花的花布被套子罢了,里面絮的棉花应当也算不上厚。而且就这样一床,林菀是打算垫一半盖一半的。
李惟元见了,眉头微拧。随后他转身,将床上自己常用的那条天青色绣菖蒲纹的缎被拿了,劈手扔到了旁边的木榻上。
林菀正在安放枕头,猛然看到这条被子,她就转头去看李惟元。
李惟元被她看的心里有些不自在,但面上却依然是面无表情,语气也淡淡的:“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若你着了风寒,谁来服侍我?这条被子暂且给你用。”
林菀:......
李惟元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好心?有那么一刻她简直就要以为李惟元已经认出她来了。
但若他认出她了,他又如何会让她做个丫鬟?又如何还只是这样神色淡淡的同她说话?他心中不是恨毒了她么?可若不是认出了她来,他对一个丫鬟这样的好心......
林菀心中甚是五味杂陈,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谢:“多谢相爷。”
李惟元不再说话,解了衣服躺到了床上去。林菀随后就吹熄了屋中的火烛,悄悄的看了一眼李惟元,见他双目阖着,便飞快的脱了外面的衣裙,然后也在木榻上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