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位阁楼男女下来吃饭。”王国良在楼下大声对我们喊。
  “我们来了。”王芳笨拙地站起身，我忙抓住她的胳膊，扶着她下楼。
  “店老板，我们绝对不会骗你，这世上真的有一本万利的生意。你只要跟我们去听听课，掌握怎样用一百元钱挣一万元的挣钱秘诀，加入我们的销售组织，一夜之间你就能暴富。”那个中年男子在力劝王国良加入他们传销的组织挣大钱。
  “我知道你们是搞传销的，专门坑害人，我不会上你们的当。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要不然我要报警了。”王国良严肃地说。
  那四个人见王国良不为心动，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我们四人分别坐在小餐桌一边。桌上已经摆上五道菜，三菜两汤。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盘牛肉炒辣椒，一盘红烧草鱼，一盆鱼丸蛋汤，一盆猪肉丸子汤。
  “他们是什么人？”我好奇地问。
  “搞传销的，你骗我我骗你，专门欺骗家人、亲戚、朋友，人一进去就被软禁了，别想单独出来。”王国良见多识广，看出他们是搞传销的。
  “我在单位上也听说传销。他们抓住了有些人急于想一夜暴富的心理，诱骗人上当受骗。”
  “芳芳，你多吃点鱼丸蛋汤和猪肉丸子汤，补充营养，其他三盘菜少吃点。”王国良为他妹妹盛了一碗饭，放到她面前。
  “谢谢大哥。”王芳微笑地点点头，给我和柳青的酒杯里倒上葡萄酒，“你们俩辛苦了，喝点酒。”
  “不用这么客气，我去盛饭。”我想去吃饭，但被王芳抓住我的手，我只好回到座位上喝葡萄酒。
  “王芳说你们俩都喜欢喝葡萄酒，我就拿了葡萄酒出来。你们俩就陪我喝酒。”
  “我们俩不会喝酒，那我和我老公就只喝酒杯里的酒，你们兄妹不要再倒酒了。”
  “你们俩来照顾我妹妹，还签定了君子协定，我很开心。杨兰你想喝多少就和多少，柳青要陪我一醉方休。来，我们来干一杯，祝愿我妹妹顺利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母子平安！”王国良举起了盛有白酒的酒杯。
  “这段时间王芳要经常走动，这叫游胎。多走动有利于胎儿调整到最佳出生姿态。就算是破腹产也要多走动，还要吃清淡的菜，不能喝酒。”我说出了我生小孩的经验。
  二十分钟后，我、柳青和王芳离开了座位。王国良还在喝白酒，看来他的酒量不错。于是我们三人走出店门。为了防止王芳摔倒，我和柳青把王芳夹在中间，一只手轻轻抓着王芳的胳膊，一步一步在人行道上散步。这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这时我远远看见人行道上有两个女郎站在一棵绿化树下东张西望，一个二十多岁，衣着时髦，花了彩妆，手指夹着一支烟不时抽两口。另一个十八九岁，显得有些胆怯，低着头，好像生怕人认出她。两名打工仔模样的男人背着行李包走到那两个女郎面前，说了些什么，时髦女郎飞快地环顾了四周，拉了拉那个有点害羞的女郎，带着那两个打工仔拐进了一家小旅馆。我有点迷惑不解就凑到王芳耳边问：“王芳，你猜那两个女的是干什么的？”
  “还能是干什么的？暗娼呗。年纪大的在这一带卖肉为生有一年多了，那个年轻一点的好像最近才来。”王芳低声说。
  “公安部门不会管一管吗？”柳青问。
  “会管，但城市这么大，抓得完吗？抓了一批又会来一批。有些女孩子好吃懒做，贪图享受，就算被抓到拘留所，出来还是会重操旧业。”王芳说。
  “这些女人很容易染上性病。要是染上艾滋病，那就得不偿失，弄不好还会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哎，可怜又可悲！”我不禁轻轻一声叹息。
  “她们这种人干这种事无异于饮鸩止渴，挥霍掉自己的青春再去找个伴，为了钱不惜拿自己的健康和性命做赌注。”柳青说。
  我和王芳沉默不语。也许柳青不是指桑讽槐，但是他的话勾起了我心灵深处的痛楚，旧时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我们经过一家装修豪华的洗浴休闲中心，两辆宝马轿车在门口停了下来，从两辆轿车里钻出两对男女，两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各搂着一个性感妖娆的美女走进了这家洗浴休闲中心。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多少女孩子迷失了自己，成为行尸走肉之流！这其中就曾经有我和王芳的身影，现在想来，那段在富安的日子依然像一场恶梦在折磨着我。不知柳青见到此情此景，内心的那个伤口也会隐隐作痛吗？我依旧缄默不语，不想重提旧事。大家都在缄默不语，把视线转移到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流动的五彩缤纷的灯光和不远处纵横交错的立交桥。
  “走了很远了，我走不动了，我们回去吧。”王芳累得气喘吁吁，停了下来，把身子无力地靠在我身上。
  “好吧，我们回去。”我吃力地挽着王芳的胳膊，和柳青一起搀扶着她，转过身，往回走。
  当我们回到店里时王芳的大哥已经洗了碗，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一边看闭路电视，一边磕瓜子。一个二十来岁的衣着时髦、一头栗色披肩直发的单眼皮长脸女郎正坐在他的怀里撒娇，王国良正把手伸到那姑娘的内衣里抓捏着她丰满的乳乳。那姑娘看见我们来了顿时羞红了脸，赶紧离开王国良的怀里，坐在他旁边，尴尬地抚摸着她的美发。王国良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面孔，点燃一支香烟。
  “小燕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没有回湖北老家呀？”王芳有点惊喜地问。
  “今天到火车站买回湖北老家的票，全被那些票贩子买光了。跟一个票贩子买，那个妇女狮子大开口，买三倍的票价，还是明天六点钟的票，但是再贵也要买，我就明天五点钟出发，你哥会送我上车。总算可以回我老家那个山沟沟了。”说到这，小燕子推了王国良一把，嘟了嘟嘴，“国良，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宜南县城见见你爸妈？”
  “你也看到了我妹妹这个情况，我要等我妹妹把孩子生下来，再过一个月左右，我陪我妹妹去宜南时就带你去见我爸爸妈妈。”
  “那好，说话要算话哦。我很想去宜南玩玩，看看你的家是不是金屋藏娇。”小燕子搂着王国良的胳膊把身子靠上，打量了我和柳青，问王芳，“这两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王芳的同学、好友，他们连大年三十都放弃了，特意从宜南赶来照顾我妹妹生孩子。”说到这，王国良伸手拍了拍小燕子的肩，亲热地说，“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叫平小燕，她的店就在前面不远的‘小燕子’美容店。”
  “你好，我叫杨兰。”
  “你好，我叫柳青。”
  我和柳青微笑地先后同平小燕握手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