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深知道陆程来了，他甚至知道陆程心里在想些什么。
  霍庭深没抬头望陆程这边看，他坦白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她们从你身边偷走。”
  “那最好。”陆程朝霍庭深走过去。
  花玲珑一生最爱的两个男人，站在她的墓碑前，都用怀念的眼神盯着她的墓碑看。
  霍庭深忽然对陆程说：“你跟黎曌，是什么关系？”
  陆程目光微凝。
  霍庭深一直在观察陆程的表现，看他那反应，应该是知道黎曌此人。霍庭深道：“那天萧君烨说你长得有些眼熟，后来他去翻了绝密文件，才弄明白你身上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霍庭深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陆程，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跟黎曌是什么关系？”
  陆程眼皮都不眨一下，他说：“我是陆程，我倒是知道黎曌这人。怎么，难道我跟黎曌长得很像？”他摸摸脸，叹道：“黎曌还真是会长，竟然跟我一样帅，话说，当年你们灭杀他，不会是因为嫉妒他的盛世美颜吧？”
  霍庭深呆了一下，才用复杂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真相摆在面前，我真不敢相信，你是玲珑生的孩子。”
  “嗯？”
  霍庭深：“玲珑嘴巴乖巧会说话，没你嘴巴这么讨厌。”
  陆程摸摸鼻子，不吭声。
  霍庭深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复印的图片，他把图片递向陆程：“你看看。”
  陆程接过那东西。
  他低头一看，目光便怔住。
  陆程看见了他自己。
  照片共有三张，一张是穿着黑色长褂的他，那时候的他，是民国贵公子造型。一张是穿着抗战时期军装的他，这个时候的他，头发精短，五官有种凌厉的美感。第三张，应该是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衫，红色的高腰喇叭裤，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在抽烟。
  最后这张照片的打扮很浮夸，很像是香港八十年代的产物。
  陆程盯着这三张照片，心惊不已。
  他知道这不是他，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讲，这又是他。
  这是黎曌。
  他跟黎曌，当真长得一模一样。
  霍庭深说：“如果不是有这些照片为证，我或许真会信你跟黎曌没有半分关系。”
  霍庭深转过身来，面对着陆程。
  陆程也看着他，目光始终从容坦荡。
  霍庭深眉头紧蹙，“你究竟是谁？”他开始对玲珑怀孕那件事，产生了怀疑，“你为什么会成为玲珑的孩子？”
  这个时候，霍庭深眼前的陆程不再是陆程，而是黎曌。
  陆程讽刺一笑。
  “阁下，确定要听我说出真相吗？”陆程笑容显得凌厉而不怀好意。
  霍庭深知道真相一定很残忍，但他还是想知道。
  “你说。”
  陆程目光落在花玲珑墓碑上，他道：“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我母亲的确没有背叛你。我不是他跟别的男人苟、且生下的孩子。”
  手指在照片上弹了弹，陆程说：“我是他的克隆体。”
  霍庭深闻言震惊不已。
  “克、克隆体？”他感到匪夷所思，“怎么可能，直到现在，克隆技术都还没有彻底完善，更何况是三十年前？”
  陆程也有跟霍庭深一样的疑虑。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真相。“你大可以不信，但真相就是如此。”
  “当年你被人绑架，我母亲为了救你，便求助于微生弦。微生弦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母亲参加一项克隆实验...”
  “那场实验成功了，于是，有了我。”
  陆程笑容变得邪佞，他注视着霍庭深，故意往他心脏上甩刀子。“阁下，你一直以为背叛了你的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你的女人。”
  霍庭深沉着脸，目光悲痛。
  “是你，把她从身边赶走了。”陆程心疼花玲珑，他说：“离开滨江市那一年，我母亲才十七岁。你能想象一个五指不沾洋葱水，养尊处优的女孩，独自怀着身孕远走他乡，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情形吗？”
  “阁下，您让我母亲，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有多么的厚脸皮，才有勇气站在这里。”
  霍庭深心如刀绞。
  陆程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凌迟着他的身心。
  霍庭深悔不当初。
  陆程扔完刀子，就要走了。他才迈腿走了几步，霍庭深突然跟他说：“陆程，你要小心！”
  陆程脚步停下。
  他回头，望着霍庭深，“小心什么？”
  霍庭深说：“大概是你获得奥斯卡影帝奖的事，让你成为了全球巨星，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据我所知，有人正在查你跟黎曌之间的关系，如果被他们知道了真相，你会很危险，你应该也知道当年那场围剿之战吧...”
  霍庭深沉声道：“极有可能，旧事会重演。”
  陆程心一沉。
  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早。
  陆程有些好奇，霍庭深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这番话。
  “据我所知，当年参与围剿黎曌的灭杀异类行动中，也有你们的手笔吧。”
  “阁下，您是要当联盟叛徒吗？”
  霍庭深听出了陆程的挖苦嘲弄，他苦笑，又道：“我们，永远不会再参与围剿黎族的任何行动。我们已经从联盟里面退出了。”
  陆程深邃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他转身就走了。
  撇开私人恩怨来看，霍庭深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领导人。
  但因为有偏见在，陆程是真的对霍庭深喜欢不起来。
  陆程装着心事离开，他回到时光大厦，本打算跟季微说说这件事，但季微却先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陆程一进入办公室，季微便一把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她语气激动地告诉他：“君临传来消息，我的母亲，找到了。”
  陆程听到这个消息，被分散了注意力，就忘了自己要说的事。
  他问季微：“岳母在哪里？”
  “的确是在福岛，不过没在辐射中心，在一个小镇。”
  “那就好！”如果是在小镇，也许岳母就还有一线生机。
  陆程又问季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救她？”
  “需得从长计议，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操之过急。”
  季微进洗手间去用冷水洗了把脸，很快就冷静下来。
  一家人先回了家，一到家，季微就拉着陆程一起，进会议室跟君临开视频会议去了。
  君临对季微他们说：“上次我们打草惊蛇，导致羽田季秋立即转移了你母亲的藏身之所。这一次，我们务必要准备周全，然后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季微自然懂这个道理，她问君临：“消息属实吗？”
  “属实。”君临说：“我已经亲自混进去查探过。”
  “你有见到我母亲吗？”
  “见到了。”君临蹙眉说道：“阿姨的情况不是很好，神志不清，急需治疗。我们这次必须成功，如果失败…阿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允许我们失败！。
  君临都这样说了，可见季离的身体情况有多糟糕。
  季微知道羽田季秋对自己的母亲有多在意，她肯定在季离的身边设下了天罗地网。
  想要救出季离，没有投机取巧，只能硬闯。
  三人针对究竟该如何救出季离一事，展开了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讨论。
  会议开完，已是深夜。
  季微因为记挂母亲的情况，这个晚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陆程躺在床上，心里想的却是霍庭深说的那些话。
  他好几次都想开口跟季微说这件事，可一想到季微正在为岳母的事情操心，就又作罢了。
  给季微说了，也是给她添堵。
  等这件事处理好，再跟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