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知道拗不过你！”林白衣刚才还兀自得意，可让他那小徒弟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定定的盯着，心里就怎么都不能得劲起来。
  对于妥协，他是习惯了的，就像他的师尊和师兄面对他的时候一样，虽然每次师兄妥协之后，他也被整得够呛。
  韩子禾对于自家师父惫赖的性子很是了解，所以，即使怹老人家明确表示“拗不过”，她还是用怀疑的目光将怹上上下下打量半晌，方才将信将疑的收回目光。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林白衣悻悻的缩缩脖子，“乖徒弟，为师告诉你哦，多疑的性子可要不得啊！”
  这话一开始，他就大有唠唠叨叨说起来没完的架势。韩子禾很清楚，这是他师父在准备转移话题呢。
  她心里有数，却也不准备揭穿怹，只是用取笑的眸子来盯住怹不放，就足够了。剩下的，就全凭自觉到了。
  当然啦，毕竟是当师父的人，这点尊严感还是有的——这要是跟韩子禾师祖或者师伯面前，不用怀疑，林白衣他是肯定要耍赖的。
  就是面对韩子禾，林白衣最开始还是抱着最好蒙混过关的主意，只是他见韩子禾态度坚决，又很清楚自己徒弟的性子，这才知道不可为之，而不强为之。
  “师尊，您老人家到底说是不说？要是不说的话，那可别怪徒儿我找师祖谈谈去了啊！”韩子禾手指轻叩桌面，很不客气的威胁起来。
  林白衣捂着头，直叹气：“乖徒弟，收起你这架势好不好？为师看你这样，就不自觉的会想起为师当初的样子来！”
  想当初，他也是这么威胁他徒弟的师祖来着！
  这算不算报应？
  林白衣抬起头，角度不多不少，恰好45°，仰看天空，惆怅不已——他那奔放不羁、让他没眼直视观看的青春轻狂啊！
  韩子禾感觉的展羽用翅膀轻轻地碰触她的手背，不由侧看过去。
  虽然展羽没有说话，但它那双金灿灿大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师父咋回事？”
  韩子禾扯了扯嘴角，心道：这已经是画风相对正常了的，等到你和怹相处久了，就知道奇葩的多样化了。
  展羽没有等到韩子禾的回应，琢磨着应该是没有看清韩子禾的表达的缘故，有心想多问下，可是思及韩子禾她师父的反应有点儿出乎鹰的预料，让它这只经历丰富的鹰揣测不了他，便不由得想起韩子禾之前让它在旁人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所以，它也没有多做动作，乖乖的当一只雕像一般的存在。
  “乖徒弟，你要知道，为师做的都是对你好的……”林白衣好不怅然啊，有一瞬间，他好像感觉自己和师尊当初糟心状态同步了。
  “呵呵，以‘都是为你好之名’？”韩子禾嗤笑。
  “好吧，这话为师对你师祖也那么说过，现在算还回来啦？”林白衣嘴角又抖抖，也不知道为自己感慨，还是同情当初让自己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师尊。
  “师父！您老人家将话题扯来扯去的，有意思？”韩子禾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用之处，不知怎地，她想见楚铮的心情愈发迫切起来。
  “好吧！好吧！为师可真是怕你喽！”林白衣叹口气，摇摇头好像无奈之极，“不过，为师告诉你啊，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后，恐怕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说行还是不行了。”
  “呵呵。”韩子禾耸耸肩，根本不把她师父说的当回事儿——虽然林白衣说这话时，表情那真叫一本正经，任谁看到了，也都会不由自主就端正了心态。
  “师父，您可别哄我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啦！我可不信陌门保不了我这个小徒弟，况且，这个小徒弟还是师门长老呢！”韩子禾一副“您骗不了我”的表情，看得林白衣牙极其痒痒。
  “好！”林白衣深深地呼口气，一边磨牙一边暗暗告诫自己——这徒弟是亲传！亲传弟子是自己收的！自己收的亲传弟子，就是跪着也得认啊！
  这样的冷静很管用，至少林白衣这么默默地念上几遍之后，心情竟然真的平复下来。
  哦，对啦！他默念到最后，还顺便送自己好几个放大版的“该！该！该！”
  韩子禾不知道自己师父是经过怎样的心理震动之后，才同意告诉她这次的机密的，但是她知道她师父只要同意说了，就定然不会用话来骗她，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果然，林白衣端坐在他徒弟对面之后，态度瞬间正式起来：“本来，这次的选拔名额是没有你的，至少在咱们师门参与的名单上，根本没有你的名字！”
  说这话时，韩子禾听出来，她师父话里的嘲讽。
  哟嗬！——她不由挑挑眉，心道这里面很有问题啊！
  “他们该不会是给您下套了吧？”这话，颇有幸灾乐祸之嫌。
  林白衣听了，无奈的看向小徒弟，眼中不由露出“同情”之色——乖徒弟，这可怜见的，难不成是嫁人生孩子给弄傻了不成？虽然他很可能让人赚了一回，但这次被卷进考核中的人明明是她不是他啊！
  在考核区域吃沙子受罪的人又不是他，她竟然还有心情嘲笑他，这不是傻了，又是啥？
  叹口气，林白衣告诉自己——看在小徒弟脑瓜不像以前那么灵的份上，他就不要想着要不要像走熊孩子那样揍自己这小徒弟了，毕竟熊孩子是人家的，真动手揍了也不心疼；可徒弟是自己的，真揍了，恐怕他师父那里就有理由动手收拾他了。
  心里默默地平衡一番，林白衣心中开阔起来，就算看他徒弟不自觉露出来的傲娇样，他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你不用管为师我吃没吃亏，反正有事弟子服其劳，为师除了面子上可能挂不住外，也不会让他们占大便宜的。”
  虽然已经提醒自己不要反击，林白衣还是不由自主“提醒”徒弟几句。
  韩子禾：“……”
  做师父的不知道让着徒弟点，真好么？
  林白衣自然不认为这样做有何不好，他既然出了气，那么肯定要摆出师父架势，有一些师父样子才对。
  “这次的考核，本来没有咱们啥事，不过是因缘际会所以才参了一脚。”林白衣既然说要据实已告，他就不欺负徒弟和他信息不对等的劣势哄人。
  “当然，要是为师知道很多，也不会让人哄到被下套都没反应过来。”林白衣再次提及他徒儿嘲讽的话，却不是反击了，只是实话实说。
  “说起来，这次临时参与进来，倒是占了华夏方面的光。”林白衣缓缓道，“你知道知道咱们是捎带脚的就可以了。”
  “这不见得吧？”韩子禾撇撇嘴，“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若师门让人无利可图，恐怕就算华夏方面给力，他们这么大帮人也不一定同意。”
  “咱们师门自然有他们不及之处！”说起他们师门，林白衣很骄傲。
  “咱们长话短说。”林白衣想了想，琢磨着要细说，恐怕不知要从哪里说起，“事情是这样的，世界上很多事务是需要合作才能完成的，这点你是清楚的。”
  韩子禾点点头，心道，这话不假啊，像她上辈子出任务，没少和其他地方和国家的特战队员合作，其中的心得，还真不足为他人道也。
  林白衣好像没看出徒弟的若有所思，只注意到乖徒弟点头，知道她听进了，这才又说道：“现在也一样，具体的我也不多说，事实上他们也不是和我说了太多，我只是知道现在这些大国需要一个渠道，让他们出任务的人员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以最大程度保证人员安全。
  同时，还需要一个合作平台，来更自由自在完成任务！……合作么，有时候不可能让自己官方身份太明显，毕竟很多时候不适合参与到某些地区的进展中，以免不好抽身。更重要的是，很多生意，这层身份不好接近，另一层身份就很容易，也能为外人接受……懂不懂？”
  林白衣一番话明明说出来了，可听到韩子禾耳中，却好像云山雾绕一般，糊里糊涂的。
  但是，他话中有深意。——这，韩子禾还是听出来了。
  尤其是，韩子禾听出他之前话里说的那句——自由自在了。
  说是迷糊，可韩子禾却又隐隐……好像明白了些。
  “呵呵。”林白衣看着徒弟那双大眼睛里的懵懂，又不小心发现她一旁的那只雄鹰眼里的莫名其妙，不由满意的点点头——高兴了。
  “他们想做什么？”韩子禾琢磨着既然捋不清晰来龙去脉，那么，就索性问清。
  “这话问得好！他们想做什么？”已经适应自家小徒弟直率性情的林白衣，说道，“乖徒弟，你知道，像咱们师门这样的势力，世界上有多少？”
  韩子禾摇摇头——她真不清楚！
  林白衣也知道他这小徒弟对不感兴趣的事情就不追根溯源的性子，所以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权当承上启下作用啦。
  所以不等韩子禾将摇头动作完成，林白衣就继续说道：“呵呵呵，实话告诉你啊，像咱们师门这样的存在，一双手足以数过来，可是，像咱们师门这样能力特别突出，构成又及其特别的，说一句唯此一例也不为过呢！”
  韩子禾心道，这是不是有些不谦虚？
  林白衣好像看出她内心的波动，顿时，微微颔首一笑：“因为咱们师门外面还挂靠着许多相关联的帮会。”
  韩子禾：“……”
  好吧，她师父，之前好像一直刻意淡化这个问题，怎么现在却大咧咧说出来呢？
  林白衣冲她笑：“之前不怎么谈，也是因为近来咱们师门有意将其缓缓取消，你可以理解为特意洗白，也可以理解成想要断尾求生，都可以。”
  韩子禾努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当它们全都已经不相干了吧。”
  作为军属，韩子禾琢磨着，跟师门这一块，能装傻还是装傻比较好。
  林白衣大概是理解她的想法，所以，也不在这话题上多流连，他一转那话音，又说道：“世界上像师门这样的存在不算多，但是，各样地下势力，却是多若牛毛，就算能够让人看得上的眼的势力，像是家族啊、像是组织啊，这些存在，光听名字就让人瑟瑟发抖……不要误会啊，不是怕它们，实在是数量太不少，记起来有些麻烦呢！”
  这话就是欺负旁人不知情了！
  别人不晓得，韩子禾能不清楚自己师父记忆力有多强？那可是能用“极其恐怖”来形容啦！
  心里吐槽两句，韩子禾却没傻到说出来，毕竟按照她对自己师父的了解，她若实话实说，她师父很可能会不搭理她了。
  “师父，您说这么老多，说来说去的，把这弯子绕的很不小，可却没有说到事情关键，我就想知道他们这是想干啥……至于渊源的话，能不谈就不谈。”虽然她当听众，但是韩子禾还真没兴趣听太多，累啊！
  林白衣被徒弟这么一嫌弃，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呢！
  这合着他这个说话的人倒是惹人嫌了，是吧？！
  他有心跟她怄一怄气，却又觉得那样做太不成熟了些，只能忍了忍，继续默念“自己的徒弟，自己担待；若不想担待，那也是活该！”数十遍，方才继续平心静气说话。
  “好吧！”林白衣叹口气，也算接受自己徒弟的建议了，干脆地说道，“他们是想联合组成一个可以在全世界地下势力中名列前十的实力！”
  韩子禾：“……”
  嗯！这话真算是够间接干脆！
  但素！问题是，谁能给她解释一句——啥叫“联合组成、全世界、地下势力中，名列前十的……势力”？
  这句话每个词放一起她都认识，怎么在组合后，她都听不懂了呢？！
  林白衣看到小徒弟那副不可置信样子，撇撇嘴，毫不犹豫地迎向她投来的眸光，点头：“就是你理解的那层含义！”
  韩子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