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叹气，暗骂自己傻气：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希望过后的绝望更加疼痛，她的世界依然充斥了未知的危险，也还是这么黑暗……
  背后出现了的脚步声。
  明蓁听见了，没回头，心脏的跳动着却突然在此刻响的只有自己才听的到。
  第74章 七十三
  “这么晚还不去休息？”脚步继续，走到了她身侧“在等人？”
  “没有，在看花。”明蓁压下了心头淡淡的失望，侧眸“师兄不是也没休息嘛。”不是他的声音，是——赵启平。
  赵启平重重的叹口气“我对学妹不满意。”也看向开的不错的花。
  “曲筱绡？”明蓁明知故问“不觉得她和你很搭拍？”努力将失望完全压下去。
  “挺可爱也挺可怕的一个丫头。”赵启平蹙眉，失笑“明明没什么耐心却忍耐了。”
  “她说话可能不好听，做事嘛也随自己高兴，是个挺通透的丫头，话糙理不糙。”明蓁淡淡“理直气壮的自以为是让人又爱又恨。”
  “不喜欢她？”赵启平嘴里这么问，但心里知道她未必会这么回答。
  “不，很喜欢，她让我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明蓁摇头“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人为镜可明得失；我自身的经验是老人话也要听几句。”
  “其实第一个让我觉得可爱又可怕的丫头不是曲筱绡。”赵启平自带低音“我有时候觉得你借用事、人的本事已经好像是种本能，在不经意间就做到了别人未必考虑到的事。”
  “这就是经营啊，不管人与事都需要经营。”明蓁看了他一眼“我曾祖母说过男女之间没有输赢，要么都赢要么都输，但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学长，人有多少七年？可惜了。”你们都输了“下次，下次要赢。”
  赵启平深呼吸了下“那么你愿不愿意陪我赢？”转眸“我真的很想赢，和你一起赢。”
  明蓁也不由转头。
  赵启平正色，转身正对明蓁“我和素素之间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都知道分开最彼此都好，只是我们各自都不甘心，理由嘛就是你所说的‘可惜’；然后手术失败那天我重遇了你，明蓁，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外冷内热。”
  “不，我变了，怎么没有变呢，七年了。”明蓁不同意他的说法。
  赵启平不由点了下头“倒也是，我们都分开七年了，你的经历一定更丰富，遇人遇事都更多了；但你的脾气并没有多改，性格可以约束却无法改变。”
  “我知道做医生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轮休也未必是周末。”明蓁岔开了话题“谢谢。”谢谢你愿意为这些孩子付出难得的休息时候，谢谢你放弃和家人团聚的机会来到这里。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赵启平微笑着“我也是被基金会的其他志愿者感动才愿意加入的，不过你的感谢也让我轻飘飘起来了。”慧慧就是这样认识的，他自闭症很厉害，在自己的玩乐中摔伤了被这里的工作人员送到上海诊治，就是他治疗了慧慧的腿伤。
  两人对视，各自笑容起。
  远远两处，有一男一女各自隐在不同的暗处。
  “其实我还是挺担心慧慧的。”赵启平正色“这里的孩子多少都有问题，现在他们年纪尚幼，等以后年纪大了，如果他们无法回归社会，你想过他们将要如何度过这一生吗？一直在这里？”
  “想过，但是我还没有想到最合理的方式。”明蓁也很认真“他们的问题不是身体的疾病，而是精神的问题，无法回归社会可能是他们之间绝大多数人的未来，因为这些孩子大多数都是遗传的或者天生；小明就是最典型的案例，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是你也看见了他虽然得到了治疗但效果并没有达到独立生活的能力，当然他发病早、治疗晚也是一个原因……我只能尽力提供我现在所能提供的帮助。”
  “我在基金会听闻，红星集团面临收购危机？”赵启平听人议论。
  明蓁抿唇“嗯，你放心，不管收购是否成功，基金会还是照常一切如旧，是两个机构又完全独立；而且我们基金会也有自己相对完整的运作机制。”
  “但还是有影响对嘛。”不然他们不会议论。
  “有我呢，不用担心。”明蓁让他宽心“基金会可不是花架子，我们的团队在国内都是一流的。”
  “不管是什么，我能帮忙的都要说。”赵启平不容她拒绝“想倾诉也找我吧，我的心理学一直没丢；其他也许帮不了你太多，不过当个倾听者我还是够格的。”
  “我有倾听者。”她有自己专业的心理医生，双手后负，娇笑，却说的让人会误会“她啊，很优秀。”反正用嘴说出来‘他她’可以不分。
  “能给m’c亚洲区首席执行官做心理医生，应该是很优秀的。”赵启平戳穿她“来的时候小曲说你现阶段只是暗恋。”
  “她又大嘴巴。”明蓁是真的睡着了，并没有听到曲筱绡泄了自己的底“真是，亏我这么帮她。”
  “所以就不要做白用功了。”赵启平抬手敲打了一下她额头“我不需要用新的恋情来遗忘过去，再找也不能随便了。”七年前没做的事现在要重新开始做，不会再糊涂了。
  “疼。”明蓁抬手揉额头“学长，下手太狠了。”真疼啊。
  赵启平轻笑着“那就记恨着，下次找我讨回来。”为她淡淡的拒绝。
  “肯定。”明蓁皱下鼻。
  “也挺晚的了，既然没等人，回去休息吧。”赵启平拿出了学长的关怀“要不要我送你？”
  “几步路。”明蓁摇头“谢谢，晚安，好梦。”那个人终还是未来，也许正和安迪聊的正好。
  赵启平走向他夜宿的别墅“晚安。”也就是他照顾的慧慧的住家“快回去吧，这黑灯瞎火的，你又是肤白发长，容易吓着人。”
  明蓁嘟嘴：你才吓人呢。抬手伸了个懒腰，一笑往回走。
  走了一些路后，已经可以看见今夜夜宿的房子，灯光从一楼的窗口泛出。她停住脚步，深呼吸了下，抬手，点亮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可是通话按键就是按不下去，过了半晌，清除了这号码，找出了其他号码拨通。
  “安迪，是我，抱歉，不用为我等门了；我在秀姨这里休息了。”应该回屋的脚步转了向“嗯，你早点休息。”抬头看了这里的繁星点点一眼，转走向工作人员大楼：那里有空房间……
  向另外一个方向走的明蓁停住了脚步，她的面前站立着一人，目光所及的人——
  谭宗明与她面对面的站立着“不早了，不回去休息？”
  “嗯，我突然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喜欢今日事今日毕。”明蓁让自己微笑，不让异样流露“你，散步吗？”
  “没有。”谭宗明否决了她的提问，而不是顺她的话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所以在你回来的必经之路等待。”
  明蓁失笑：真被自己猜对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反而不会失望“前面有个亭子，也比较敞亮。”
  “和学长花前月下谈笑风生时就不必考虑敞亮的问题？”谭宗明云淡风轻的挑眉“是觉得那时候不需要太过煞风景的光亮了？”
  “谭总，偷听不是好习惯。”明蓁有些薄怒。
  谭宗明似笑非笑“怎么会是偷听呢？你们说的光明正大，我站的地方也一样正大光明，是你眼睛里只有重逢的师兄，看不到别人了吧。”
  “我只是看在眼里，不像你，藏在心里。”明蓁冷冷的回答“想和我说什么？为了心里的人屈尊降贵来此？安迪曾对我说过你在帮她找弟弟，而得到的消息是她唯一的亲人可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难道她的血亲在这里？我这里安全级别不低，你弄不到目标人物的dna，所以无法与安迪的dna配比，故而亲自来？”她冷酷的揣测着他来此的目的，心里提醒着自己一段曾看到的话——永远不要指望别人对自己的痛苦感同身受。生不如死也好，痛不欲生也罢，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已。即便是获取了别人的同情，里面也有可能包含了怜悯与敷衍这类的轻薄情绪，又如何能指望别人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如果这痛苦不能让自己变得愈加坚强，这痛苦来的又有何意义？可怕的不是痛苦，而是自己无法承担。
  “男女之间没有输赢，要么都赢要么都输，你的优秀学长想要和你一起获得胜利。”谭宗明佩服她的思维逻辑“为什么不回答他？”拒绝自己的时候那么干脆。
  “我们现在说的是安（迪）……”明蓁的话被打断。
  “我现在说的是你！”谭宗明抢断，迈步走近一步“你不要拿安迪当挡箭牌，我问的是你。”
  明蓁微微昂首，未动半步，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词汇。
  谭宗明瞧着她神色不定还有眼中流露出的失措，冷笑“不舍得吗？曾经把拒绝化为利刃，割的人伤痕累累的明蓁小姐却不舍得伤害自己的学长半分？难道他跆拳道十级，不用担心因你而有的生命危险？”
  “因为我从不担心他会因为我而遇到什么危险。”明蓁的冷酷依然“这完全不可能，我是只刺猬，只担心我在意的人因为靠的太近而受伤，至于那些不在意的人我竖起了刺警告隔离，若他们还不知死活的想靠近就不是我所能担忧的了。”
  “既然在意，收起你的刺。”谭宗明沉声“让我靠近。”
  明蓁看着他的眼睛。
  谭宗明也回视她的双眼“我是认真的。”
  第75章 七十四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明蓁微笑“请实话实说，这样或许我会好过一点，不要让我以为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就算不这么做，我也为安迪的寻亲事出力，只要有我能帮到的地方。”她先避开了“什么线索？”
  “我说了，现在说的是（你）……”
  “若我说只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了，我的立场就会从帮助转为阻挠？”这回是明蓁抢白了“谭宗明，敢不敢拿她的寻亲事和我赌？！”横眸：他不是不敢，而是绝对不会这么做。
  谭宗明将故意让自己蛮横的她看了满眼，上前，单臂抬搂，将单薄的人护于怀中“可怎么办，我对于你的刺念念不忘。”心疼她拼命将自己推离出去。
  明蓁身体有几分僵硬，他的气息充斥鼻间“晟煊集团的老大有m体质，这事传扬出去，会是烦恼吧。”对于他这种大胆失礼行为却无法讨厌：其实有m体质的人是自己吧。
  “我的烦恼的确不少，没有这么用心、费力的追过谁，对于好朋友也自知无法负担而放弃，退守到朋友的位置，但突然有一天落到被人拒绝却始终放不下的地步。”谭宗明压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靠“所以就不要让忌妒也成为我的烦恼之一，若隐若现的总是出来闹心，还无法解决。”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抗拒和僵硬，其实她也不习惯和人靠的太近。
  “我会阻止……”明蓁想摆脱他的手，却感觉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
  谭宗明退开一步，手掌抚过她的发顶，耐心又温柔“明蓁，我不会放弃！你再说什么也无法阻止，我认准的事从没有放弃一说。”
  “不需要你的同情。”明蓁挥开了他的手“伤痛我会自己舔舐。”
  “又多了一条。”谭宗明抿唇微笑“因为你的话，我的伤又多了一条，这是你造成的伤痕，你能舔舐吗？”
  “有人会为你舔舐、抚慰。”明蓁让自己狠下心“那个人是个疯子！十年前就是疯子，而这么多年他经历了监狱、逃狱、流亡，疯子被扭曲成什么样我大哥都无法预料，你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三天，零下的冰库里，没有食物，没有一丝光，我的双手被绑在身后，眼睛上也蒙着黑布，你觉得他给我喝的是什么，吃的又是什么？能猜出来吗？”告诉他这些不是为了怜悯而是驱离。
  “一定不是什么美味的食物。”他发现了她眼睛里的动摇。
  “和我一起被绑架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我答应试着交往的一个男孩子。”明蓁抬眸“而至今美国警方没有找到他的身体，被找到的是他与身体分离的头颅；我再问你，你觉得我喝的是什么？吃的……”不惧怕他被自己呵退。
  “这不是你的错！”谭宗明这次用双臂将她完全保护在自己臂弯里“明蓁，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他记得上次吃饭的时候她对于有些生的红肉没碰半分，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心里一阵疼痛。
  “那只是你以为而已。”明蓁头顶住他的肩窝“谭宗明，不要觉得我很特别，这种特别不会维持多久，或者这种特殊只会凸显我不能为常人所知的恐怖。”
  “好，我不逼你。”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轻轻颤抖“但是要接我的电话，不许和这位想和你一起赢得胜利的学长单独出去，白天、晚上都不可以。”
  “你是我爸？我爸也不管。”明蓁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开他的手臂“放开，让人看见。”
  “答应就放。”谭宗明还圈着“这回主动权在我手里，聪明如你知道如何抉择，快答应！”
  “不然怎样，你敢吗？”明蓁抬眸，吃定他。
  谭宗明挑下眉“安迪！安迪！”他声音可不轻。
  明蓁对他此刻的行为完全没想到，抬手捂住他的嘴“你想把大家都招来。”
  “那你就赖不掉了。”他仗着身高，躲过她的手。
  “赖不掉？不知我有多狡猾嘛。”明蓁杏眸一瞥“把人都招来我也赖的掉。”
  “这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试试的好。”谭宗明态度十分认真“安迪——”
  “安迪，快来帮忙，你老板走路脚崴了，又撞到头了。”明蓁瞪着谭宗明，咬牙切齿：准确的说就是脑子摔坏了。
  别墅离他们所站的位置还有些距离，安迪没出来，但离他们更近的另一栋里的人出来了。
  明蓁眼疾手快，拉着谭宗明就离开了原地。
  二人走了些路，进入了明蓁起先提议的亭子。
  明蓁放手，叹口气“现在能说正经事了吗？”
  谭宗明挑眉“难道我们刚说的是不正经的事？这种不正经，我喜欢。”
  明蓁淡淡扫了他一眼“谭总之能力自是不容小觑，就当是为了收购案的预演，寻亲一事无论输赢与我无害。”
  谭宗明抿唇“生气了？”逗她。
  “谭总现在是仗着我的喜欢在试探我的底线？恐怕结果并非会如你所愿。”明蓁目光微垂“哪怕是在美国商圈明家人也是说到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