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静沐暖阳      更新:2021-02-01 04:53      字数:4162
  “殿……”刚一走出门,她转身正要说话,门却是砰的一声在面前关上了,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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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绾回到自己房内时,无暇正在一旁擦拭着自己藏在袖中的匕首,而豆蔻坐在桌边打着盹儿。
  一见她推门而入,两人皆起身迎了过来。
  “小姐,得手了没?有没有找到玉戒?”
  豆蔻有些急切的问道。
  颜绾的桃花眼耷拉下来。“没有,棠观不让我近身,说不习惯有人贴身服侍。”
  无暇微微蹙眉,“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不习惯有人贴身服侍?”
  “恩,”颜绾点头,郑重其事的诋毁报复,“他可能有病。”
  豆蔻有些崩溃,“那可怎么办??这不能近身,还怎么拿回玉戒?!”
  颜绾本来也还有些心焦,被豆蔻这么一哀嚎,反倒平和了些。眯着眼看向豆蔻,她挑了挑眉,“急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出京吗?现在咱们不是就在京城之外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豆蔻噎了噎,随即便是欲哭无泪,“可是,若不早些拿到玉戒,难道我们还真的跟着肃王去并州吗?今日的事奴婢可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颜绾抿唇,有些好笑的瞥了豆蔻一眼,又扬手指了指无暇,“有无暇在,难道会让你受伤不成?”
  说着,她转向无暇,“我已和肃王澄清了你的身份,只说你从前是花眠宫的人,所以接下来若是再有什么危险,你就不必再隐藏实力了。”
  花眠宫?
  无暇愣了愣,点头应声,“是。对了,还有一事……”
  颜绾在桌边坐下,支着头转起了手中的瓷杯,桃花眸里尽是了然,“千丝绕。”
  “是。”无暇冰冷的面上掠过一丝狐疑,“危楼的千丝绕……怎么会出现在那群草寇的手里……”
  豆蔻也拍了拍脑袋,一下想起了那几个护卫中毒身亡的场景,“原来是千丝绕!奴婢就说……怎么觉着那毒发的模样有些熟悉……可是,可是他们怎么会有千丝绕?小姐你不是早就命令禁止危楼中人再用千丝绕了么?”
  千丝绕,毒如其名,如同万千银丝缠绕在脖颈之上,一点点嵌入肌肤,直至窒息,有断颈之痛。
  当年颜绾刚到大晋时,并不知道千丝绕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毒,只知道这毒是危楼独有。因此当年曾用这毒为渊王除过几个人,却不曾想毒发时竟是那等惨状。
  知道这毒为何名叫“千丝绕”后,颜绾便严禁危楼中人再用这奇毒了……
  她虽然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觉得这千丝绕太过阴狠。更何况,她若是想除掉什么人,还有其他很多种方式,也没必要一定用毒。
  所以,这三年里她也仅仅只用了一次。
  “难道是危楼中有人生了异心?将此毒传了出去?”
  无暇蹙眉,眸色冰凉。
  颜绾摇了摇头,“自那次之后,我已将千丝绕交由莫云祁收着,就算底下有什么人生了异心,也很难从他那里盗出来。至于莫云祁……”
  “他绝不会背叛楼主。”这一次,无暇倒是回答的极快。
  颜绾挑了挑眉,唇畔浮起些笑意,“我知道。”
  “那这千丝绕究竟是什么情况?”豆蔻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到白日里遇刺的一幕幕,颜绾的笑容渐渐凉了下来,“让莫云祁去查一查,尤其是渊王那里。这群草寇十有八、九是他动的手脚。那千丝绕,也只有他见过。”
  豆蔻收起了面上的茫然,“是,奴婢这就和京中联系。”
  “还有……”颜绾顿了顿,再次转向无暇,“死门带了多少人出京?”
  “二十四人。”
  “暗中布置一下。这刺杀行动既然有了第一次,便不会善罢甘休。宫中怕是传不回消息,单凭一个不靠谱的慕容斐,肃王能不能活到并州都是一个未知数。”
  顿了顿,颜绾放下了手中的瓷杯,视线落在不远处那摇曳的烛火上,“传令下去,若是能提前发现异样,便赶在他们之前出手。”
  ☆、第17章 上元
  第十七章上元
  正月十五,上元节。
  襄陵城。
  襄陵城地处汉水中游,四面环山。比起京城的冰天雪地,正月里的襄陵城便温和的如初春一般。
  没有白雪皑皑,没有刺骨的寒风,只有钟声自山林间的寺庙悠悠传来,隐隐回荡在城中,久久不绝。
  尽管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被郁郁葱葱的树林掩映其中,但却也难掩庄严肃穆。
  不过,山间的巍峨庙宇却也并未影响山脚下的俗世繁华。
  大街小巷的店铺已然热闹开张,因着上元节的缘故,长街上都已挂好了各色各样的花灯,偶尔一阵风吹过,将那缀在灯尾的流苏撩起,在空中飘摇。
  让人眼花缭乱的花灯下,是行街游走的各类小摊。不少闺阁女子也难得的结伴出门赏花灯,新奇的在小摊前驻足停留。
  棠观一行人到襄陵城时天色还未暗,但见这襄陵城热闹繁华,今日又是正月十五,慕容斐头一次没有催促着赶路,早早的便找了家客栈安顿了下来,但却叮嘱所有人,晚间不可离开客栈。说是因为正月十五城中的人既多又杂,为保肃王与肃王妃安全,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为好。
  尽管慕容斐说的客气,但那张冷酷无情的凶脸却是明晃晃的写着“谁要出去我就废了谁”。棠观本就对这等事不甚在意,自然是令众人要遵从慕容将军的嘱咐。
  如此一来,颜绾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顿时就被浇灭了。
  不过连着起早摸黑赶了几日的路,她也的确累的不行,一住下便在床上倒头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夜色微阑。
  “小姐~”豆蔻一边谄媚的笑,一边凑到了床边,“您醒了?”
  颜绾眯着一双刚睡醒的桃花眼,揉了揉散在脑后的长发,唇角微勾,“想出去玩?”
  豆蔻忙不迭的点头,期盼的看向颜绾,“恩恩恩。”
  颜绾挑了挑眉,起身下床,散着发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
  “吱呀——”
  窗外,街巷中交错着挂满了无数盏宫灯、走马灯、花卉灯,灯光在一阵柔风中摇曳,煞是好看。
  “小姐,这些花灯是不是很好看?”豆蔻忙不迭的凑了过来。
  颜绾细细的看了几眼,点头,“还可以,只是不如京城的花灯精巧。”
  这里的花灯怎么能和京城比?豆蔻的笑容一僵,果断随手指向街上的行人,转移话题,“小姐你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怎么都带着面具?!”
  颜绾一愣,也透过半掩着的窗朝热闹的街上看去。
  果然,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所有人竟都带着不同的面具,而路边也有不少叫卖面具的摊贩。
  这倒有些新奇了……
  颜绾的眸色亮了亮。她从前倒是在书中看过,说上元节曾有这么个习俗,“正月望夜,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后来不知为何,这习俗渐渐消失了,才有了后来的猜灯谜和射花灯。
  来大晋三年在京城没见过,没想到今日在这襄陵城竟是瞧见了。
  见颜绾动了心,豆蔻面色一喜,趁热打铁的怂恿道,“小姐~咱们也出去买个面具吧!您和无暇一个射花灯,一个猜灯谜,从前都能赢一大堆好看的花灯呐。”
  无暇冷冷的扫了豆蔻一眼,看向颜绾,“属下觉得,与其出去观灯不如想一想玉戒究竟在哪里。”
  玉戒……
  一提到玉戒,颜绾的太阳穴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这几日她想尽办法,对着棠观各种动手动脚,也没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玉戒,反倒是被用一种极为“鄙夷”而“复杂”的目光伤害了一次又一次。
  “哎呀!玉戒明天还能再找,上元节一年可就一次!”豆蔻着急了,跺了跺脚昂着脖子和无暇杠上,结果被冷眼一扫,就默默的缩了回去。
  算了,死门的怪物都惹不起……
  颜绾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拍了拍手边的窗棱,咬牙将脑子里的玉戒和慕容斐的凶脸强行忘了,“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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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阑珊,长街上的一盏盏花灯全都亮了起来,将整个襄陵城笼罩在暖色光晕中,与月辉交相辉映,映得一片光彩离合。
  交错的花灯下,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嬉笑声、歌舞声交织在一起,空中时不时还有烟火绽开,无比热闹。
  舞龙的队伍在长街中央辟出了一条路,戴着面具的百姓们都纷纷散到了街道两边,喜气洋洋的边看边议论着。
  街边,颜绾带着无暇豆蔻站在人群中,朝越来越近的舞龙看去,每人都戴着一个刚刚从摊贩那儿买来的面具。
  颜绾穿着一袭藕荷色云雁锦衣,月白长裙。半垂着流苏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露出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眸光潋滟。三千青丝未绾,只别了几朵珠花,作未出阁的少女妆扮。衬着那五光十色的花灯,温婉中便更透着些妩媚娇艳。
  扬手顺了顺垂至胸前的长发,颜绾莫名有些心虚。
  照理说,她已经嫁为人妇,出门在外就应该绾着发髻,更何况这上元佳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上元节一直都是男女定情幽会的最好时机,她竟在这个时候“披头散发”的就出来了……总有种不守妇道的感觉啊。
  “小姐!你别担心了。”见颜绾又苦着脸摸头发,豆蔻走上前小声安抚道,“这上元节您要是绾着发髻,没有肃王殿下在身边反而不妥。再说这戴着面具别人又认不出来,您怕什么?”
  颜绾垂头想了想,觉得豆蔻说得倒也有道理,便也就不再多想了。
  “小姐~咱们去那里看花灯吧!”豆蔻一眼瞧见了长街那头空悬着的一片花灯,兴冲冲拉了拉颜绾的衣袖。
  “恩。”
  主仆三人刚离开,卖面具的摊贩边就缓缓走来了两个男人。
  其中身姿更为颀长的那个穿着一袭玄色锦缎长袍,腰间束着祥云宽边锦带,玉冠束发。虽是寻常富贵人家的穿着,但那俊朗疏阔的眉眼和周身凛冽的气势却依旧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出挑。而后面跟着的男子也是英俊清朗,但比之玄衣男子却差了不少气度。
  “主子……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要怎么找夫人?”顾平看了看周围擦身而过戴着面具的人,头有点疼。
  慕容将军都再三强调了不要出门,夫人竟还敢悄悄溜出来……
  棠观沉默不语,垂下眼,修长的手指在那一排排面具上抚过,最终落在一薄薄的黑色繁复面具上。
  “主子?”顾平有些诧异的挑眉,“您也要戴面具?”
  棠观抿唇,也扔了一个给顾平,冷冷的开口,“入乡随俗。”
  两人也都戴上了面具,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长街那遍空的花灯走去。
  顾平从小在东宫长大,一直跟着棠观,也从没在宫外见识过民间的上元节,见着那蜂拥在花灯下的一群人倒也觉得新奇,“主子,那些人也在……猜灯谜?”
  宫中虽每年正月十五也有花灯宴,但无论是赏花灯还是射花灯,氛围却从未有过其乐融融,都透着些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的花灯倒是简陋的很。”棠观遥遥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片灯海,声音在嘈杂声中低沉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