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
奚染 更新:2021-02-01 02:29 字数:4369
“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叶孤城这么答道。
“……那现在?”她有点不懂了,本来不打算跟着造反的,现在条子找上门跟你说他们那边早就知道南王要造反,然后你反而打算要去造反了?
你这逻辑未免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吧!
看着她睁大着眼不敢相信的模样,叶孤城莞尔道:“现在自然是按铁二爷的意思,同南王父子合作了。”
铁手方才说的是,他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将南王府一网打尽,言下之意自然是他现在需要更有力、更直接的证据。
那么他来找叶孤城的目的也明确了,他是希望叶孤城能够帮他这个忙。
南王府不是一直以来都做得无比隐蔽叫人抓不住痛脚么,那便让这对父子如意造反呗。
等真的造了反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先前再如何隐蔽都不顶用。
原本叶孤城还在考虑该究竟如何行事,这下好了,铁手已经替他指了一条再合适再明确不过的路。
沈璧君这么听下来也明白了,但还是有点担心:“那……之后会不会牵连到你啊?”
这个问题叫一直安静地听他们夫妻对话的铁手直接笑出了声,同他在江湖上的赫赫凶名不一样,他其实长得十分温和,笑起来就更是温和了。
他说:“叶夫人就这般不信任神侯府?”
沈璧君:“……”
哎,差点忘了条子还没走,有点尴尬噢。
但尴尬过后她还是挣扎着反驳了一句:“这不能怪我呀,您师弟,崔三爷,他在南海找一个杀手找了小半年,我今天中午碰到他的时候他都说还没找到,实在是太影响我对神侯府的印象了。”
这下轮到铁手:“……”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中午——
也就是说他们在风满楼吃饭那会儿追命神思不属地往窗外看就是在看这位叶夫人?
铁手扯了扯唇角,用余光瞥了下叶孤城的反应,非常冷静地没开口说话。
之后两人又就南王父子的图谋作了一番商议,总而言之,这件事比他预想中要办得顺利多了,而叶孤城也比他想象之中要好说话好合作得多,铁手甚至有一种其实他比自己更想送南王父子一份大礼的感觉。
但想想叶孤城的性格,他又觉得这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喝完那杯凉透的茶水后,他就站起来同他们夫妻告辞了,走之前还又朝沈璧君道了句歉:“事关重大,闯了两位的屋子,若有惊扰夫人之处,铁手在此向夫人赔个不是。”
他说得认真又诚恳,听得沈璧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表示并没有。
事实上也的确没有,铁手进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发觉,直到他主动现身表示有事找叶孤城。
那会儿她也不知道这人其实是个条子,差点把他脑补成南王的人,所以连主动搭腔都没一句,不过倒是没怎么怕,毕竟这可还在城主府呢,不管是谁的人,敢对她如何等于直接在打叶孤城的脸。
铁手走后,沈璧君可谓是彻底放下了那颗因听到南王世子来拜访叶孤城而惴惴不安了一整天的心。
她问叶孤城:“那你是否打算明日去答应收南王世子为徒?”
叶孤城摇摇头:“再晾他两天。”
态度变得太快叫人起疑就不好了,哪怕南王世子是个不成器的,南王的老谋深算也叫叶孤城不得不多筹谋一番。
“那他就要一直住在我们府里么?”沈璧君不太开心。
但叶孤城听到她这句“我们府里”却十分愉快,抿着唇揉了一下她脑袋道:“我不会让他出现在你眼前。”
这一点就算沈璧君没什么表示,他也是绝对会做的。
“真的?”沈璧君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他被她这眼神看得心下一动,直接低头吻了下去,浅尝辄止后,又低声道,“我去沐浴,等我回来。”
“……噢。”她点点头,望着他快步往后头汤池过去的背影,只觉呼吸间仍尽是他身上难得会出现的酒气。
很清淡,闻在鼻里却莫名让人觉得要醉了。
而好不容易拍着自己的脸回过神后沈璧君才忽然想起来,其实她也还没去洗澡啊?
但现在追过去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为了自己明天能顺利起床,她决定还是等等算了。
可等下来的结果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回到床上之后叶孤城照样把她死去活来地折腾了一晚上,她哭得嗓子都哑了,最后一回的时候气极之下还不小心抓破了他的额头。
于是夫妻俩第二日在面对年仅八岁的燕南天问出“叶叔你额头怎么了”和“沈姨你嗓子怎么这么哑”这两个问题的时候都有点尴尬。
沈璧君还不如他那样能用一句不小心抓破来搪塞过去,只能支吾着鬼扯道:“可能……可能着凉了吧,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燕南天“哦”了一声,大概是信了,又十分真诚地教育她:“那您睡时把被子压实一些,别不小心蹬掉了。”
沈璧君:“……好、好的,我知道了。”
幸好这个令她尴尬的问题很快就揭过去了,转而聊起了前来拜师的南王世子。
燕南天很是不解:“我看那个什么世子武功很差呀,怕是连我都打不过……”
这样的资质怎么会好意思跑来找叶孤城拜师的,而且叶孤城居然也没有立刻回绝掉!
“你何必和他比。”叶孤城笑了,这小子怕是也不清楚自己的天赋究竟有多高吧。
“那叶叔你要收他当徒弟么?”燕南天撇了撇嘴。
“看他是否诚心要学剑罢。”叶孤城想到自己和铁手约定好的打算,只能这么说,“若是诚心,天赋差些也无妨。”
“这倒也是。”燕南天点头,朝他们道了声别就放下筷子去练剑了。
沈璧君看着他比初见时高了些的背影,又想到他们俩方才说的剑术天赋,不由得偏头问叶孤城道:“你和小燕在剑术上的天赋谁更高些?”
这问题还真是不太好回答,毕竟叶孤城身为当事人之一,怎么说都好像有点不太客观,最后也只能把问题抛回去:“夫人不是一直对他说他将来会成为比我更厉害的剑客么?”
沈璧君:“……”
讲道理啦,家长鼓励孩子好好学习的时候说说清华北大不是梦这种话不奇怪吧!更不要说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个天才型学霸!
“哦,那我就默认是他天赋更高了。”她哼了声扭过头去。
叶孤城也不计较这点嘴上便宜,反正她开心就成了。
至于燕南天将来到底能不能成为比他厉害的剑客他就更不在意了,他若见到个天赋奇佳的就要担忧自己,也不会成为白云城历史上最有武林地位的城主了。
……
三日后,叶孤城总算松了口,又郑重其事地见了南王世子一回,当然明面上自然还是他答应了收徒。
他答应过铁手在南王父子造反一事坐定之前不把他们俩另有合作的事透露出去,所以连大长老也没说。
这样一来,在他应下的时候大长老自是差些惊掉下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南王世子其实也是惊讶的,但更多的是愉快:“城主果真是聪明人。”
叶孤城并不为这句夸奖所动:“但我还有个条件。”
此话一出南王世子又放心了不少,他就怕叶孤城一无所求,一无所求的人是最难利用的,到时被反将一军也说不定,所以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当即喜笑颜开道:“城主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叶孤城:“事成之后,我要带走龙椅。”
南王世子:“???”
叶孤城:“我夫人喜欢上面那颗珠子。”
这理由可真是把南王世子给噎得不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而就算缓了过来,话也说得不如之前利索了:“……这个不难,城主放心便可。”
叶孤城不置可否地扫了他一眼,没再开口了。
事实上比起南王世子,更震惊的是大长老,最开始听叶孤城答应的时候他尚能稳住身形不开口,毕竟在外人面前玩内讧总不太好,但这会儿就真的忍不住了:“城主,这——”
“我意已决,长老无需多言。”叶孤城直接打断了他,神情冷淡却坚决。
大长老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性格自是十分了解,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便知道这件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能在心底叹一口气。
但这也太……太胡闹了些!
他原来一直觉得叶孤城个性太冷不好,所以才总是催他娶妻生子,希望他身上能多一点人气,不要真一辈子抱着把剑过了,哪里会想到他娶了夫人之后竟会为讨夫人欢心做出这样的决断来。
若早知如此,还不如看他抱着剑过呢。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大长老无力地想。
南王世子求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就走了,叶孤城猜想他应该是准备寻人去给南王报信去,并未多作理会,直接转向大长老道:“我可以向您保证,您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严肃过他方才答应南王世子之时,叫大长老听得一愣,竟连句为什么都忘了问,就这么看着他离开了。
大长老:“……”
……所以这到底算个什么事???
造反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诶,难道在南海当土霸王不好吗???
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搞不明白,但他毕竟是白云城的大长老,深知这件事并不适合在现在这种局面下告诉白云城其他人,只能憋在心里。
这边叶孤城把该做的都做完之后,在他们院子里陪沈璧君下棋的燕南天也听说了他最终还是收了那个徒弟的事,登时好一番唉声叹气。
沈璧君不解:“你就这么不乐意你叶叔收他为徒?”
燕南天一本正经地解释给她听:“叶叔收徒自然没事呀,可是收那样一个徒弟,实在是太给叶叔跌份了!”
沈璧君觉得奇怪,按理说燕南天不是个会因别人的武学天赋不够好而看不起人的人,毕竟他几乎已经是古龙笔下“侠”的典范了。
于是她问:“……这话怎么说?”
燕南天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看神色颇像是在做什么很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最终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那天见到他的侍卫欺负一个卖鱼的姐姐。”
实际上就是南王世子刚来的那天,他本来是早上练完了剑准备去集市上随意逛逛的,结果正好瞧见几个很眼生的作侍卫打扮的人正围着一个卖鱼女,推推搡搡不说,嘴里也不干不净的。
他们几个看上去挺有来头,所以哪怕都把人欺负成这样了,也没人敢出来阻止,燕南天看不过眼走过去试图阻止他们的时候还被嘲笑了说小弟弟不要多管闲事。
当然最终动起手来自然还是他赢了个彻底,那几个侍卫被打得落花流水,又自知不占理,当即灰溜溜地跑了。
他本来也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岂料夜里回到城主府的时候竟又给他撞上了这几个人,大约是觉得自己有人撑腰了,还站在那个据说来拜师的南王世子后面朝他龇牙咧嘴了一番。
有这由头,他对南王世子的印象自然根本好不起来。
沈璧君听他讲完后,也十分无语,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咱们不理他就是,而且他现在既然是你叶叔的徒弟了,就和你是平辈的,他的手下再犯浑你直接教训便是。”
其实要沈璧君说,最好直接教训南王世子啊!你可是未来的“神剑”啊!打一百个南王世子都不成问题!
可惜她不能表现出自己比燕南天更厌烦这个人的事实,唉。
两人没聊一会儿,叶孤城也处理完了后续事宜回来了。
南王世子倒是又试探性地提了一次既然拜了师总该请师父师娘一道吃顿饭,被他一口回绝了,一丝余地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