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就是你的家教吗？把长辈就这样晾在这里不管？你知道我是谁吗？”
  楼明德咳嗽一声，厉声道。
  顾烟像是才发现办公室里还站着这么个人似的，放下手上的文件，抬起头看过去，带着些许的诧异：“不是你来找我的吗？那也应该是你有事要找我。既然是你找我，自然就是你自己主动说了。难不成还要我来问不是？在我这里，可没这个道理。?”
  “我是楼臻的爸爸。如果你想跟楼臻在一起，那必须得到我的同意。”楼明德理直气壮地说道。
  顾烟惊讶地看着他，半天后才突然笑了。不过说的话却让楼明德大惊失色：“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出去吧。”
  “你，你什么意思？顾烟，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家公司就这么嚣张。我告诉你，我……”
  “对啊，我就是这么嚣张。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做什么这么惊讶？莫非你记性这么差，忘了咱们上一次的偶遇吗？”
  顾烟瞪圆眼睛，惊讶地说道。
  楼明德：……
  那种被气的差点吐血的感觉是什么样，他可算是感受到了。
  他知道顾烟这个女孩虽然年纪小，但性格乖戾，行事狠辣。业界关于她的传言很多，除去她的年龄和能力外，被谈起最多的就是她跟她的亲生父亲秦弘扬之间的纠葛。
  只是他本来想着，不管她再怎么乖戾，现在她跟自家那个逆子在一起，自己就是她的长辈，她肯定是要要客气一点的。就算不到讨好奉承的地步，最基本的尊敬还是会有的。
  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顾烟这个人，比传言中更加不可一世，更加心狠夸张。
  楼明德自以为自己将心事隐藏得很好，殊不知前世的顾烟是特意去研究过人的心理学和情绪学的。所以，他的那点小心思，和那点自以为不会被察觉到的情绪变化，一直被顾烟看在眼里。
  “我今天来找你有事。”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严密的思索，楼明德终于开了口。
  顾烟又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傻啊，你找我当然是有事”的表情。
  楼明德差点没被噎着。
  他发现，那个逆子是真的跟自己犯冲。以前就经常把他气的跳脚不说，莫名其妙找的女朋友更是恨不得将他活生生地气死。
  不行，这种女人，绝对不能进他们楼家的门。
  不然的话，以后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往哪放？
  这次，楼明德可算是想明白了。跟顾烟计较，那完全是自己折磨自己。这个人，性格乖戾得根本不受控制，也根本不能用正常的标准来判断。
  不过，自己年纪比较大，是长辈，没必要跟这样一个小姑娘计较斗气。那种自降身份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你是楼臻的女朋友，是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是谁追的谁？你不是才十几岁吗？你比楼臻要七八岁，你们不适合。”
  顾烟这次连瞄一眼都觉得浪费了。
  这个人，跟她家阿臻，真的没半点相似的地方。看看，就这记忆力，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一进门就说的话，现在居然又来问。幸好幸好，就像她不像秦家人那样，阿臻也不像楼家人和庄家人。不然的话，那她可真亏大了。
  不过，听到那句“不合适”，她倒是默默松了口气。这下子，可算是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但顾烟还是配合地问着：“哦？怎么不适合了？放心吧，我不会嫌弃阿臻年纪大的。我可不是那种会始乱终弃的人。”
  我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楼明德心里都快抓狂了。他看着面前笑脸盈盈的女孩，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在说“始乱终弃”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是在暗示什么吗？应该不会吧，以那逆子几拳头都打不出个屁的性格，应该不至于什么都跟个女人说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你跟阿臻不合适，跟年纪无关。”
  “哦，原来不是说年龄啊。我还想着，我跟阿臻什么都很配，就年龄上有那么点小瑕疵。很多人都觉得阿臻年纪太大了，配不上我。还好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然哪，早就被一些多管闲事的人挑拨无数次了。哎，现在这个社会啊，就是有太多自以为是喜欢没事找事做的人。其实吧，我跟阿臻谈恋爱，郎有情妾有意，看对眼了，关其他人什么事呢？”
  顾烟松口气。
  楼明德：……
  这次应该不是错觉，那个自以为是，多管闲事，还有没事找事做的，说的就是他。
  感觉自己长辈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楼明德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顾烟这个人，脸皮厚得让人发指，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方法对付她。
  “我是楼臻的父亲，我说你们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楼臻是我儿子，他找的对象必须过我的眼，经过我的同意才能进我们家的门。你，不行。”
  他觉得，自己这次说的这么明白，顾烟总算得有点惊慌失措的反应了吧。
  他来的时候，是想着把顾烟羞辱一顿，看这人对自己奉承讨好，在自己面前做低服小的。谁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正常，之前想过的那些画面根本没出现不说，自己还差点被气得吐血。
  也许是被打击得降低了要求，他现在竟然只要想到能看到顾烟惊慌就满足了。
  “哦，这样啊。”
  可惜的是，这次他是注定不能如愿了。
  “不能进就不能进呗，反正我又从来没想过要进你家的家门。”
  顾烟漫不经心地说道。
  楼明德以为自己的话让顾烟灰心丧气了，想着自己终于如愿了一次，忍不住露出的得意洋洋的表情来。
  “你知道就好。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反正我从来想进的都只是楼臻的家门，而不是你家的。能不能进你家的门，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着。
  前者得意嚣张，后者漫不经心。
  不过，话说完后，反应也是不一样的。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楼明德猛的抬起头来，怒视着顾烟。
  “就你听到的意思啊。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如果都说到这份上你还听不懂，那我也没办法了。那只能说，我们之间的年纪差距太大，有代沟，沟通起来不方便了。”
  顾烟故作遗憾地摆摆手。这可是自楼明德进来以后，她给出的最大动作了。
  可惜的是，根本不是他想看的。
  楼明德一张脸涨得通红，手也在抖着，一副想要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来的样子。他是真的被气到了，被顾烟，也被他那个家丑外扬的逆子！
  ☆、第348章：什么东西
  楼明德来之前就把今天来的目的，要说的话，怎么说，都想好了。可惜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顾烟是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更没有想到，那个逆子楼臻居然什么都跟人讲，完全不懂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顾烟像是没看到对方那张胀得跟猴屁股一般的脸，悠闲地拿起旁边的茶杯抿了口：“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吗？”
  本来准备了那么多的话，楼明德却没有了继续往下说的冲动。该说什么呢，面对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人，什么话都是白费功夫。
  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顾烟真的这么棘手，那就更不能让她跟那个逆子在一起，进楼家的门了。
  “我是楼臻的爸爸，他的婚姻大事必须由我来决定。顾烟，你这个样子，绝对不能成为我楼家的儿媳。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尽快跟楼臻分手。我已经为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才来跟你讲这件事。”
  “你不要以为我在骗你。他跟那个姑娘已经相处一段时间了，彼此的印象都很好。这是照片，你自己看看心里就有数了。”
  话说着，几张照片就放在了面前。
  顾烟瞄了一眼，可不就是印象很好吗？都亲亲抱抱了，还有进酒店的照片呢。如果她不是顾烟，如果那个人不是楼臻，也许她还真的就信了照片上两个人关系匪浅的事。
  见顾烟真的拿起那些照片认真看起来，而且脸色似乎终于变得有些难看，楼明德心里一直噎着的那口气好不容易有了散下去的意思。
  “你就是想给我看这个吗？好了，我现在已经看完了，你想说的也说完了，可以走了。”
  他的那点心思又岂能逃过顾烟的目光，她放下照片，那随意的态度就跟看垃圾一样。然后，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我都说了楼臻已经有结婚对象了，你还想缠着他吗？”
  “他一直都有结婚对象，就是我啊。我们两个的事，不相干の人还是不要自以为是的插手的好。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我脾气不是很好的。这话，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见楼明德的脸色变了又变，顾烟拿起一旁的手机：“不过，你会来找我这种事，还真的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放心，我会好好跟阿臻描述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的，也会如实转达你对他终身大事的关心。”
  楼明德：……
  “女孩子，要自重。你看看你的样子，像什么样。”
  “嗯，好的。我会记得的。不过阿臻就喜欢我这没脸没皮的样子，他说这叫真性情，这叫天真烂漫。”
  顾烟完美地将不羞不躁政策进行到底，又成功地将楼明德气的差点吐血。
  经过这样几次交锋，如果他还能继续待下去的话，那也是件让人佩服的事了。至少，在忍耐力和定力上，是远远超过一般人的。可惜的是，这位一向被人奉着捧着的人，根本做不到。
  于是，在再一次的交锋失败后，楼明德选择了拂袖离去。
  听着门“哐当”的那一声响，顾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要是他知道你一直听着，会不会气得心脏病发作啊？”
  说完看着的，赫然是一直放在旁边的手机。
  “他心脏很好。”
  男人的声音，经过话筒的过滤变得有点恍惚，但那种冷漠却是明显的。
  “你不要生气了。你看，他在我这根本没讨到半点好处。而且，还受了一肚子气。我估计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看他刚才的样子，我都有点担心要是没把握好尺度把他气死了怎么办？”
  “他身体很好，不会的。”
  楼臻很冷静地说道。
  “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反正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做出一些事也是情理之中。说句不好听的，为这种人生气难过那都是自己折磨自己，不值得。”
  女孩的安慰，通过电话传入耳中。楼臻放下手上被拽成一团的文件，只是一张俊脸还因为压抑正极度扭曲着。即便这般，他的声音也还是变得柔和了许多，完全没让女孩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嗯，好。”
  “不过他以前不是一直都不管你的吗？怎么这次又突然过来显摆父亲的身份了？”
  算起来，顾烟和楼臻相识相知相恋，已经快两年了。如果那家人真的关心的话，早就该来找自己谈判了，为何会等到这样，这般地突兀？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促使他们这么做？
  不是顾烟思想复杂，而是她所经历的，和楼臻所经历的，都注定了不能像平常人那样，将亲人当成足以信任和依赖的人。他们的亲人，就像是恨不得粘在他们身上的蚂蟥，饿的时候就扒在身上吸血。等酒足饭饱了，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等到下一次需要吸血的时候才会上门。
  不得不说顾烟的直觉是很敏锐的，楼臻在稍微沉默了一阵后，坦白道：“他公司最近资金链出现了点问题。”
  “哦？所以，想起你这个儿子，想用你联姻来换取支持吗？”
  顾烟想起刚才那个人说的已经找到一个更加门当户对的发展对象的事，很快将故事补全了。
  “如果不是他去找你，我还不知道他是这么个打算。”
  顾烟愣住，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笑道：“原来他还没去跟你说啊。看来是想先把我搞定，然后再让你心灰意冷地接受他的安排。阿臻，那位楼先生啊，还真的是出人意料的单纯。”
  这感慨，让楼臻冰封一般的脸终于消融，露出了点点淡淡的笑意：“他一直都是这么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