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进学校的第一步开始，陈欣便明显感觉到了某种压抑的气氛。
  校门口蹲着的那些小混混们像被清了场似的不见踪影，连平日喧嚣的校园氛围也一下子凝固了许多，学生们看着来来往往调查的刑警们窃窃私语，脸上夹杂着略微的不安，以及某种出于猎奇的兴奋。
  “……哎哎，听说二班的赵婕死了！头都被割了下来，到现在都没找到……”
  “可不是吗？都上新闻了！你说这才几天啊，二班里就接连死了两个人，卢佩估计要疯了……”
  “说来也邪门，昨天阶梯教室里才刚被写了血字，今天就又爆出命案……搞不好真的是林雨棠的灵魂来报仇了，听说那个赵婕平日里欺负她欺负得最凶了。”
  “哎呀你别乱说，怪吓人的……”
  闲言碎语不断飘进陈欣的耳朵，撞击着她本已七上八下的心。
  赵婕死了，而且死得如此凄惨，如此惊悚……即便陈欣原本对其并无好感，甚至有些憎恨，但真的见到对方落到如此下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据警方推测的死亡时间，赵婕似乎是大前天晚上遇害的，也就是自己抢走对方的手机，并扔进河里的那天。
  赵婕的死……会不会和我有关？会不会正是我抢走了她的手机所以她才失联的？甚至说……正是因为手机不在了即便遇到歹徒也无法呼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我岂不是……！！
  陈欣越想越心慌，一股不安顿时如野草般蹿升而起，这让她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连旁人的呼喊都没听见。
  “……陈欣，陈欣……喂！！”
  直到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陈欣才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同学。
  “你……你叫我吗？”陈欣一脸茫然。
  “嘿哟～班长大人，你是没睡醒吗？都叫了你好几遍了。”那位男同学好笑地看着陈欣，挖苦道。“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啊？叫我去？什么事啊……”陈欣有些心虚。
  “谁知道呢，反正我口信是带到了，你自己爱去不去。”男同学说完便不再理会陈欣，转身走了。
  这时候叫我去办公室……会不会和赵婕的那只手机有关？难道有人认出那时抢手机的是我了？？不，不，冷静，冷静下来！如果被人认出来的话我早就被叫过去盘问了，说不定班主任只是有其他事情找我……
  陈欣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的忐忑，强装镇定地走到了教师办公室门口。
  “报告。”陈欣敲了敲办公室门板，轻声说道。“王老师，您找我吗？”
  “哦，陈欣你来了，快进来吧。”门里的传来王老师的声音，示意对方进来。
  陈欣推开门，一眼便看见自己的班主任正和教导主任站在一起聊着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过她很快便注意到两位老师的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要找自己算帐的样子，于是也就稍稍放了心。
  然而就在她刚刚走入办公室没几步时，她却突然愣住了，脸色不由一变。
  只见三个身着警服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你别害怕，黄警官他们只是想来了解一些事情，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可以了。”王老师看到陈欣有些惊慌的样子，生怕她被这阵势吓坏，连忙安抚道。
  “陈同学，这两位是负责赵婕案子的刑警，他们来我们学校了解点情况，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旁边的教导主任也补充了一句。
  “是的，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你很久。”被称为“黄警官”的中年男子和蔼地笑了笑，对陈欣说道。
  “你们……想问什么？”陈欣怯怯地开了口。“我不认识赵婕，她和我不是一个班的，你们要了解她的情况的话，去找她的同班同学聊比较好……“
  “我们并不是要向你了解赵婕，而是想要知道你的朋友林雨棠的情况。”黄警官平静地说道。
  “雨棠的？可是雨棠……雨棠她已经……”
  “我们知道……林雨棠同学她……已经去世了……就在赵婕遇害的前一天。”黄警官叹了口气，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只是这次的无头女尸案，我们认为可能会牵涉到林雨棠同学，所以……”
  “雨棠她不会这样做的，她心地那么好，即便变成鬼她也不会随意害人的！”还没等黄警官说完，陈欣突然激动地大声喊了起来。
  “唉？不，我们不是……”警官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而此时的陈欣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欣慌忙低下头，懊恼地扯着衣角，连日来的疑神疑鬼已经让她的神经无比紧绷，以至于说出如此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语。
  “嗯……作为警员，我们也不信有什么鬼神之说。赵婕的这起杀人案，显然是人为的。”黄警官没有对陈欣突兀的话语过多在意，而是继续娓娓道来。
  “我们正在通过排查赵婕的人际关系寻找可能拥有杀人动机的凶手，据我们掌握的信息，赵婕平日似乎总是欺负林雨棠？”黄警官问道。
  “……是的，这次雨棠之所以会跳楼……也是因为赵婕她们的欺凌！”陈欣想到林雨棠手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泡，以及视频中那无助的样子，身体不禁微微颤抖。她慢慢抬起头，咬着牙，直视着面前的黄警官。
  “她们不但欺负雨棠，还……还拍了侮辱她的视频传到网上！！就是因为这个，雨棠她……她才会……！”
  陈欣红着眼睛，再也说不下去了，悲伤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而旁边的教导主任却似乎在着急地解释着什么，无非就是说些和学校撇清关系的话，生怕自己会被追究失职的责任。而对此陈欣心中除了冷哼之外，只剩下深深的悲哀。
  “……其实网上的那段视频……我们也调查到了，的确是相当恶劣。”总算等到教导主任闭嘴的黄警官轻轻摇了摇头，重新看向陈欣。“我们也是因为这个，才猜测赵婕的案子可能和林雨棠的死有关，说不定‘为林雨棠复仇’，就是那个凶手杀害赵婕的动机。”
  “复仇？谁会为雨棠复仇？”陈欣睁大了眼睛。
  “所以我们才要来问你。”黄警官正色道。“我们想知道林雨棠除了和你比较要好外，有没有其他亲近的朋友……比如在社会上认识的？”
  “……没有吧？”陈欣想了想，回答道。“雨棠的性格很内向，交际范围也很窄，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更别提结交什么社会人士了。”
  “那……她有没有认识什么……男性友人？”
  “啊？男人？”陈欣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提问，连连摇头。“我刚才也说了，雨棠的性格非常内向，她都不敢和男生说话的。”
  “是吗……我知道了。”黄警官飞速在笔记上记了些什么，随后向身边两位警员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们……你们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毕竟学校里和雨棠要好的人就只有我……”陈欣不安地说道。“但是，我可没有杀人哦！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家里待着。”
  “呵呵，当然不会是你，而且你应该也没能力做到……”黄警官笑了笑，不过似乎又觉得自己不该透露太多，于是也就不再多嘴，在和两位老师打了声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了。
  “王老师，主任，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去上课了。”陈欣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也不打算在办公室里继续傻站着，打算开溜。
  而教导主任更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快滚，显然先前陈欣在黄警官面前对林雨棠被欺凌的控诉多少让教导主任有些不满。
  “主任，主任！！不好了！！”
  说话间，一个别班的学生急匆匆地冲进了办公室，对着教导主任着急地大喊。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规矩了！”教导主任眼睛一瞪，不耐烦地说道。
  “鬼……鬼……闹鬼啦！！”只见那位学生满脸惊恐，连话都说不完整。“林……林雨棠的鬼魂……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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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灯光直直照向叶喻的正面，使得他不由眯起眼，下意识地扭头躲避着光线。
  “我再问你一次，这手机……你是怎么得到的？！”
  审讯室内，一位身形彪悍的刑警举着一只透明证物袋，将里面的一只粉色手机在叶喻面前摇了摇。
  “我说了，是在河边捡到的。”叶喻转过头，依旧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话说回来，你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交还证物的证人的吗？况且我也算是为官方工作的……”
  “砰！”话没说完，那位彪悍的刑警突然拍案而起。
  “那又怎么样？告诉你，在这里任何人都没有特权！”面前的男人对着叶喻怒吼道。
  “尤其……是对于杀人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