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像一场噩梦迎来了终结。
  仍然在中城废弃的工厂里，主教也仍然在他的旁边，看起来也刚刚才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一言不发，从正门走了出去。
  漫天的阴云和倾盆的雨水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里晴空，蓝得让人觉得仿佛不含一丝杂质。白云悠然地在空中漫步，云端后明亮的太阳慵懒地打着盹儿，和刚刚世界末日的场景就像戏里戏外。
  中城也一样正常地运转着，灿烂地笑着的送外卖小哥，喧嚣的都市中鸣着笛的的士，还有行色匆匆不知为什么鸡皮蒜毛的生活小事发愁的行人，无不透出中城独有的活力。
  “看起来，确实结束了呢。”主教道，“初次合作不错，搭档。”
  罗伊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们从不是什么搭档，只是迫于形势暂时地处于同一阵线，仅此而已。”他淡淡说道，“事件结束同时也意味着我们的休战也结束了。我不知道你这次又在盘算什么新的花招，但只要你有任何小动作，相信我，我会注意到的，并且我会阻止你。”
  主教无奈地一耸肩。
  “别这么说嘛。”他说道，“或者就这一次，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我确实只是在提供帮助而已？别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啊，大侦探。”
  飓风随着轰鸣的引擎从两人身后响起，凌乱的气流搅动两人的披风都是疯狂地摆动。一架漆黑的直升机不知何时盘旋到了他们正上方的身后，从打开的舱门中垂下了梯子。
  是刺客联盟直升机。他们在世界各地都有分支，渗透到世界的方方面面，几乎无处不在。主教只一个信号，片刻功夫便有专机赶来迎接。
  主教纵身一跃，跳上了扶梯。
  “那么下次再会了，大侦探。”
  直升机就此远去。
  罗伊回过头，望着这忽然之间变换的都市。
  他还需要找一个人确认一下这件事。
  中城警局，犯罪调查实验室。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了。”面对坐在面前椅子上的罗伊，巴里挠了挠头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明白，但大概就是我跑回了过去，在自己的时间线上遇到了以前的那个想要回去救下我母亲的自己。我们打了一架......”
  “然后你阻止了时间线的变更，阻止了世界毁灭。”罗伊说道。
  “差不多吧。”巴里托着下巴道，“但是......我也不确定，也许这一趟在时间流里折腾了一番多少还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又也许没有。不过只这么一时半会儿的话，我暂且还没发现事情有哪里不同。”
  罗伊沉思半晌，道：“有一个人曾经向我提起过一个观点......关于时间线和平行世界的关系。为什么那无限个的平行世界中，很多事那么相似？比如历史上很多的大事件的发生......比如克拉克·肯特都是超人或者布鲁斯·韦恩都是蝙蝠侠......是什么让这些本应不相干的世界一样？”
  “不知道，”巴里摇摇头，“就现阶段来说，可能没人知道。”
  “辛迪加的夜枭向我提起过他自己的理论。”罗伊道，“夜枭说，所有版本的平行世界都其实有一个模板，一个叫做‘至尊地球’的模板。我们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时刻的判断，都可能创造了一个不同的平行世界。我们选左，一个宇宙就诞生了；我们选右，一个不同的宇宙又随着这个差异诞生。成千上万的人做出选择，那么成千上万的平行世界就会诞生。当然，这个理论正确与否我们并不知道，本来也并不重要。但让我在意的事是......”
  停顿一下后，他继续道：“那个世界......被你修改了时间线创造出的那个世界......它究竟是被你再度修改时间线的行为抹消了，还是说只有我们这些人回到了正确的世界，而那个濒临毁灭的世界还在某处存在着？”
  巴里沉默半晌。
  “我不知道。”
  哥谭，蝙蝠洞。
  “嗯哼，你的意思是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你们经历了一次时间旅行？”蝙蝠侠一边忙着测试某起案件中的试剂，一边问道。
  “有点相似吧。”
  “所以你说我们都受到了巴里变动时间的影响，但你没有。”蝙蝠侠依旧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这很奇怪，但就是这样。”罗伊道，“也许不是很好解释，但是其实......”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不同于这里的世界。”蝙蝠侠淡淡道，“我知道。”
  罗伊吃了一惊。
  “什么？你知道？”
  “你以为我是谁？”蝙蝠侠嘴角少有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可能’。你知道我从不会无条件信任任何一个人，我给予了你高度的信任，当然也彻底地调查过你的背景。”
  “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一无所有。”蝙蝠侠淡淡道，“你原本的名字不是罗伊·格林，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任何和你有关的资料档案，你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一样。我起初还想过这是不是什么阴谋，也许你是来自某个未知的组织或是别的什么潜在威胁......但你用行动赢得了我的信任，让我排除了这个可能性。而你你身中泰坦毒液时，我对你身体透彻的调查，让我确认了你并非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
  “就我所知，科学上说我和这个世界人类身体并没有差异。”罗伊问，“你是怎么注意到的？”
  “频率。”蝙蝠侠淡淡道，“多亏了我们这个世界也时不时迎来外来访客，我们得知了来自别的世界的人身体频率可能有所不同。”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对你撒了谎，还是愿意相信我？”
  蝙蝠侠道：“包括我的同事们在内，大多数人都对我撒了谎，我都知道。但有一些没有必要揭穿，并且并不会影响我对一个人本身的判断。我判断你值得信任，就是这样。”
  罗伊心中一动，仿佛感到了一阵暖意。
  “那就当做是报答好了。”他微微一笑，“我这次来，也不完全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奇妙的冒险故事而已。我还给你带了点东西。”
  他轻轻地将一个信封放到了蝙蝠侠桌上。
  陡然间，蝙蝠侠一贯让人听不出情感波动的声音竟颤抖了起来。
  “这是......我父亲的笔迹！？”
  罗伊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蝙蝠侠读完这封信后，沉默良久。
  罗伊隐约仿佛看到，水珠轻轻滴落到了信纸的边缘，黑骑士捏着信纸的手竟微微颤抖了起来。
  “谢谢你，罗伊......这对我意义重大。”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