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死了。
  不，这并不是什么确切的消息，到目前为止还不是。现在只是阿卡姆之城里遍地流传着这样的传闻而已。有人听了为之高兴，但也有不少人——以哈莉·奎因为首——感到伤心欲绝。
  过了黎明，这个消息将飞出高墙，传遍高墙。到那时，必定会引起更大的骚乱。那些崇拜小丑、把他当做偶像甚至是精神领袖的迷失者们，肯定会掀起又一场骚动，带来混乱把这座本就已经足够混乱的城市搅得天翻地覆。
  看起来明天义务警员们还有更多要忙了。
  但是他真的死了吗？
  就站在现场目击着的蝙蝠侠而言，他不敢说相信。
  当然，有些事是已经确信了的——泰坦毒液正在腐蚀小丑的血液，并且已经很有些时日，根据蝙蝠侠对他血样的检测能够确信他最长最长不可能活到黎明了。
  从理论上说，人可以被欺骗，但是科学不行。他就要死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然而，这个可是小丑。他戏弄一切，他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生命都像是一场玩笑。凭什么就有人可以认定他不能连同死神也一起戏弄呢？
  也许......这又只是他无数个玩笑中的一个而已？
  蝙蝠侠从那扇小丑栽下的窗户跳下，仔仔细细地进行了一番搜查——没有任何发现。他没有被挂在某根伸出的树枝上，没有扒着某块岩石边缘爬上去。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张扑克牌，那张画着嘲讽般的大笑的大王扑克牌。
  蝙蝠侠默默地收下了这张牌。
  哪怕是到这个时候，小丑仍然不肯停下他的笑声么？
  蝙蝠侠坐回了蝙蝠车内，接通了通讯频道。
  “老爷？发生了什么？”阿尔弗雷德问，“和小丑的见面还算顺利吗？”
  “不。”蝙蝠侠道，“我现在不想多谈，阿尔弗雷德。但是我现在就回洞穴来，等着我就行。”
  说完，他就屏蔽了通讯频道，发动了马达。蝙蝠车发出高亢的鸣声，车尾喷出耀眼的火焰，整辆车随着他脚下猛踩踏板如离弦之箭般奔腾而出。
  坐在车里，思忖良久，他调出了小丑留给他的通讯频道中原先被他直接屏蔽掉的消息。
  “你有一条未接来电......嘟——”
  忙音之后，小丑那生动尖锐的声音从录音中传出：“嘿！蝙蝠！你还好么！哦，让我想想，现在你身体里淌着我变异的毒血，所以肯定好不到哪去......哈哈！我的错！真不敢相信我到现在才想到这个点子——给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开一条直通线路！哈哈哈！这下我只要无聊就能打电话给你，瞧我们关系多么亲密无间！下一步咱们说不定就能交换邮箱，然后一起去看电影什么的......哈哈哈！”
  “你有一条未接来电......嘟——”
  “自从上一次被你仍在阿卡姆疯人院的楼顶以来，我想起来距今已经六个月了！在等待骨伤愈合的时候，我有大把的时间来思考：如何才能在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面前守住秘密？嗯？知道吗？很简单很简单，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躲在他的尖鼻子底下，然后等着！哈哈哈......！”
  “你有一条未接来电......嘟——”
  “你一直都不回我的电话，我希望那是因为你正在拼尽全力寻找解药，蝙蝠。因为我心底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搞不好今天我们真的得一块死在阿卡姆之城里。幸运的是，胜利的天平已经向我这边倾斜了。但是想象一下，要是我真的走了你会感觉如何？你已经够孤独了对吧？你总是一副阴沉的样子，因为你每天早上回家找不到一个真正理解的人对吗？哦我可不是在指屋顶上陪着你乱蹦乱跳的披风小鬼，我是说一个真正理解你、能够和你面对面谈心的人？没有？嗯？我想也是。孤独可悲的黑暗骑士，为哥谭奉献一切，最后唯一一个你能够依仗的人......是我。”
  “你有一条未接来电......嘟——”
  “我不太确定......咳咳......你收到我先前的留言了......咳咳......我真的超超超想听到你打回来......咳咳......你知道，搞不好过了今晚，咱们就再也没机会竭尽全力试着掐断对方的脖子了对不对？”
  “你有一条未接来电......嘟——”
  “你要逼疯我了！蝙蝠！我一整晚都在给你打电话但是你一个都不接。好吧，直说，需要我杀了谁才能让你接电话？”
  “你有一条未接来电......嘟——”
  “好吧好吧，我承认，塔下面那一帮人是我的人，而且我猜猜你搞定了他们也应该知道了军火的事了......对不起我错了，那些枪都是斯特维奇那个老狗发给我的！看，我都告诉了你这么多，你就接个电话好不？”
  “你有一条未接来电......嘟——”
  “哦，也许那几个傻瓜不是你搞定的。那刚刚关于枪的那则消息你当没听见就行了！删了它吧！”
  “你有一条未接来电......嘟——”
  “现在感觉怎么样？蝙蝠？你知道，我刚刚有点......幻觉了，我猜你的情况可能也差不多。哈哈，是不是觉得眼前的东西分不清真假了？也许我运气不错的话，这次你能陪我一起疯掉！哦，拜托别否认了，你我都知道黑暗骑士的结局会是什么样。要么你会把自己逼疯，然后变得和我一样；要么总有一天，我们会同归于尽......而且说不定就是今晚了。听着是不是还有点小期待？哈哈哈！”
  语音留言到此为止。
  蝙蝠车通过漆黑而狭长的通道，穿过几扇经过各种光学伪装的安全门，最终停到了蝙蝠洞中的车位上。
  他跳下车，默默地摘下头盔、斗篷，随手扔到了一边。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他异样的情况，问：“发生了什么？老爷？小丑......死了吗？”
  “希望是这样，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说着，脚下完全没有停顿就走向了通往庄园的出口，“但是我不知道。”